“哦?”谢容姝抬眸看着他:“皇上对仙鹿极为看重,若果真坐实是我派人毒杀仙鹿,不仅我要担上罪责,就连忠毅侯府都会受到牵连,你却跟我说,这未必是件坏事?”
“德妃和晋王他们,无非是要找个人,替他们摆脱嫌疑。”徐怀远意味深长地道:“这其中有许多隐情,你并不知晓,我只能跟你说,左不过几日功夫,便能扭转乾坤。”
“现下,既然是德妃娘娘想让你担下这个罪责,你最好能主动担下,日后我才好帮你周旋。这么做既是为了你好,更是为了忠毅侯府好。无论如何,我绝不会让你们重蹈前世的覆辙。”
“你的意思是……”谢容姝拉长声音,幽幽望着他:“德妃想我当替死鬼,我最好自己主动出来替他们顶罪,别劳他们动手,如此,事成之后,你才好在他们面前说‘娘娘请看,她不过是只丧家之犬,为了活着,您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何不留下她一条命’,你所谓‘周旋’是这个意思吗?”
“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徐怀远脸色有些讪讪:“眼下只有暂且蛰伏,日后的事,凭我们洞察先机的能力,也可东山再起。”
“权宜之计。”谢容姝点头,一脸受教的神色,眼底却再也掩饰不住嘲弄:“前世,晋王被立为太子,你也是告诉我说,只有与我做出夫妻不睦的假象,让我禁足在威远侯府偏院,才能免除晋王对你的猜忌,才能让你在晋王登基以后,有机会庇护姜家遗孤。可到头来,姜家落得什么下场,我又落得什么下场?”
这话将徐怀远说的面红耳赤,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辩解道:“前世之事,我本意是好的,只是有些事情,脱离了我的预期,现在不会了,只要你和姜家人都先活下来,待我成就大业,定能许你和姜家一世繁华。”
先活下来。
听见这四个字,谢容姝敏锐意识到什么,杏眸瞬间沉冷如冰。
果然,德妃和晋王选在这时对皇帝动手,又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之上,便绝不会放过忠毅侯府。
谢容姝终于明白,为何楚渊只让穆元兴快马加鞭上京,而他自己,则留在了舅舅和表哥身边。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与舅舅、表哥,和西北军、凤山军共进退。
这是在用性命,在履行对她的承诺。
一想到他们在上京路上,极有可能面临生死危机,谢容姝看着徐怀远这张脸,想到他方才说的那些话,就只觉得作呕。
谢容姝拼尽全力,才能勉强忍住让人把眼前这人丢出府去的冲动。
越是这种时候,她越要不动声色,才不会让对方看出丝毫端倪。
“既然如此,那我便祝世子前途似锦,得偿所愿。来人,恭送世子。”
话音一落,三喜公公便带人进来,笑着朝徐怀远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容姝既没当面应承徐怀远的建议,也没拒绝,只让人恭敬送他离开,倒教徐怀远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一想到她既叫了宁王府的大管家亲自相送,想必面上虽然不说,心底应是同意了的,徐怀远这才安心下来,从宁王府离开,转头便去了晋王府上。
而谢容姝在徐怀远离开以后,再三斟酌,心里已有了主意。
她提笔写了两封密信,一封让暗卫送去给穆元兴,另一封则命人送到刚回京不久的顾淮手中。
做完这些,谢容姝确保万无一失,便忐忑地等待着宫里,和回京途中西北军的消息……
第二日一早,皇帝又派了高公公前来宁王府,宣谢容姝进宫觐见。
谢容姝叩首领旨,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被高公公和一干宫人簇拥着,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