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106章

太极殿的侧殿里,依然空旷幽静,除了袅袅燃着安息香的鎏金香炉,和明黄的帐幔外,便只有一个蒲团,一张软榻而已。

此刻,皇帝正歪在软榻上,神色恹恹。

他的心口似是极闷重难受,不时用力喘两下,脸色看上去也有些发绀,口唇泛着青紫,好似染上了什么恶疾。

谢容姝见到皇帝这个样子,心里咯噔一下。

先前她便已经有所怀疑。

现下看见皇帝的状况,谢容姝终于确定,楚渊并未将血魂草膏之事告诉皇帝。

这也就是说,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楚渊明知道德妃和晋王给皇帝下了血魂草膏之毒,都选择了……置之不理。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楚渊对皇帝的生死漠不关心……

这其中隐藏的深意,谢容姝不敢深思,也只有等见到楚渊的面,才能当面问清楚。

皇帝听见脚步声,眼皮抬了抬,看了谢容姝一眼,又无力地阖上,语气不耐地问道:“如今坊间都在说,那头仙鹿是你派人毒杀的,是谁指使你干的?”

“请皇上明鉴。”谢容姝跪在地上,恭谨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那日旧疾复发,不得不提前离席,从未见过仙鹿,何来派人毒杀一说?”

皇帝阖着眼睛冷哼一声:“朕且问你,与你一同离开金仙观的坤道,如今人在何处?”

谢容姝:“那日臣妾离开观中之时,只随身带了两名婢女,并不认识什么坤道。臣妾与婢女上马车之时,德妃娘娘身边的内侍,也都是看着的,可以为臣妾作证。”

“你好大的胆子。”皇帝睁开双眼,声音已然带了雷霆怒意:“金仙观好几个人亲眼目睹那坤道去了你歇息的厢房,出来便换上了婢女衣裳。德妃也亲派人在厢房里,搜出一件坤道换下来的道衣,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在朕面前狡辩,你是不是以为六郎不在了,朕不会把你怎么样?还是说……你仗着忠毅侯此番打了胜仗,便可以在京城为所欲为?”

谢容姝听他这么说,心下一沉。

她们离开厢房时,什么东西都没留下。

夜鸢也专门巡视了四周,特意命人处理了窥探之人,才护送她们离开。

道衣和目击证人,都是莫须有之事。

可现在皇帝连番的质问,并将忠毅侯府牵进来,足以证明,他完全不在意证据的真伪,早已听信德妃的话,认定她是指使人毒杀仙鹿的元凶。

难怪昨日徐怀远会出主意,让她主动认下罪责。

以徐怀远的逻辑,既无力反抗,不如顺势认下,以此向德妃母子投诚,待到皇帝死后,或许能保住性命。

可谢容姝知道,这么做无异于与虎谋皮。

“臣妾不敢。”谢容姝叩首道:“臣妾所言,句句属实,金仙观乃德妃娘娘修行的居所,上上下下都是娘娘的人,做一件假道衣,推出几个目击证人,捏造一段莫须有的谎言,不是什么难事。可那仙鹿是生是死,对臣妾来说委实没什么用处,臣妾何故冒险毒杀仙鹿,惹皇上动怒呢?”

“你的意思,是本宫在构陷你了?”

忽然,德妃的声音,从殿门外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