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蒂特吐出一口气,“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弗吉·尼尔森有张平凡的面孔,他的确长得并不出色,鼻头太圆,眼睛太小,但他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自然有他独一无二的本事。阳光照在他淡金色的头发上,犹豫的神色只在他脸上露出短短几秒,很快这个男人下定决心开口了。
“你得离开他,他迟早会毁掉你。”
“所以你现在是预言家了?”佩蒂特好笑地问道。
弗吉并没有离开,他只是把自己的椅子拉到了佩蒂特前,“凯伦·佩吉。”他说。
“不错的名字,她是谁?”
“默多克的前女友。”
佩蒂特尽力委婉道:“……实话说我并不太感兴趣。”
“我曾爱过她,”然而弗吉打断了他,那张总是微笑的脸上头一次露出悲伤的神色,这让佩蒂特难得的卡壳了一瞬,“当我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刻,我那时候还在律所实习,我就是在那里碰见的她——她被人诬陷入狱,我那天恰好在拘留所,所以我想,为什么我不去帮帮这个女孩呢?”
“她一定很美。”佩蒂特笑了。
“非常,非常,她个子很高,有头漂亮的金发,她的理想是成为一名记者,她是我见过最坚韧的女性之一,我们在拘留所只见面了五分钟,但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帮助她了,”他顿了顿,“可她没有接受,那天默多克也在。”
故事就是在这儿开始下坠。
弗吉有点苦涩地说:“她爱上了默多克,当然,我理解——默多克的确有种古怪的魅力,他是个危险人物,但又是个虔诚的信徒,人们奔向他就像是被恶魔附身那样——凯伦,当然,她也奔他而去。我那时候气愤不已,觉得自己的一腔好意被辜负背叛了,其实……那都是我的臆想,她没理由非得接受我的帮助。我删光了她的联系方式,想着,哦,我不需要在这样一个女人身上多花时间,她不值得。”
“几年后,我再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了一名记者,纽约日报,你知道的,那地方可很难进,”弗吉向后仰去,在佩蒂特怜悯的注视下语调放缓,“她成了默多克的喉舌。我见过她好几次,她堵在法院门口,穿着高跟鞋和那种一瞧就很贵的大衣。她采访我,问我案件情况,于是我问道——凯伦,这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你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呢?她笑了,我接着问道——”
弗吉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佩蒂特也被这个故事的发展定在椅子上,仿佛呼吸此刻都成了一件非常失礼的事。
男人的声音很轻,佩蒂特假装没听出里面的泪意,“我问她,你原本想成为一个伟大的记者,说出真相的勇士,你告诉我你想获得普利策奖——你现在穿着你巴宝莉的风衣,踩着红底的高跟鞋——你的理想去哪儿了,记者女士?”
“你不该这么问。”佩蒂特深吸了一口气,他大概猜测出了故事的走向。
“我不该,”弗吉承认,“她逃开了,我再次见到她,是尸检报告。”
“天啊,弗吉,”佩蒂特捏着眉心,他迟疑道,“是默多克?”
“我一开始也这么怀疑,凯伦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死去呢!一定是默多克杀了她!或许她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但,不,并不是,她是自杀,”这回轮到弗吉深吸一口气,“有人让她染上了毒瘾,我猜测是默多克得罪过的那些人……然后她,她出卖了默多克。默多克没有伤害她,那些给她下套的人第二天都死于非命,这大大增加了我的工作量——我想默多克对她也并不是全无感情。”
“只是那改变不了什么,尼诺,凯伦彻底崩溃了,我花了很久很久来试图理解她,我或许永远都没法对她真正感同身受。可我想她彻底崩溃的原因也有我的一份存在——她背叛了她的理想,为了爱情,又为了药物背叛了默多克——她什么也不剩了。”弗吉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我很抱歉,”佩蒂特说,这是他现在唯一能说的话,“我真的很抱歉。”
弗吉干巴巴地笑了,他站起身,拿起公文包,他下午还需要出庭,“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之一,犯罪,打破规则,默多克这种人会让人上瘾——这不是个容易的决定。”
佩蒂特一时间觉得这一切都太荒唐了,他支着自己的额头,“弗吉,我来自哥谭,我并不是像你所想那样纯白无暇。”
“我知道,”弗吉耸耸肩,“这是你自己的人生,哥们,我只是提个建议。或许你能让默多克……我不知道,重新唤醒他的人性?”
“呃,”他皱眉,“除非奇迹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