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儿想了片刻,娓娓道来:“平日姑爷不在时,姑娘会绣花、看书、逛园子、偶尔上街……再就没旁的了。”
“她会同你们说起我吗?”展追眼皮一抬,是不易察觉的期待在里。
环儿缓缓摇头,展追的心随之凉了一寸又一寸。
“姑娘说起姑爷的时候并不多,偶尔说起,也只是提您何时出门,何时回来……”环儿努力回想,实则不止这些,叶悠之前每每提及展追时候那隐隐恐惧和不安,环儿还是决定不说了,“旁的……便没有了。”
展追的头坠着,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苦笑一声,嘲弄自己更多一些。
“你出去吧。”展追垂首道,是鲜有的苍白和无力。
环儿望着他,看他这样也跟着伤心起来,姑娘这一出事,究竟给了他多大的打击她想象不到,只是她眼见着从前那个张扬倜傥的公子的背脊一点儿一点儿的弯下去,好像只要给他轻轻一击,他便再也撑不住了……
环儿觉着喉咙里噎了一下,提着裙角,轻步退下。
展追目光移到妆台上的瓷瓶,心凉如冰,自己曾问她,给他生个孩子好不好,她闭口不提,从未正面给过回应,其实她早就做好了决定,不会给自己生孩子,所以才一直吃这药。
两个人明明看起来那样亲密,可终究是摸不到她的心。
许是跟自己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她一直在忍,死亡在她看来,或许是解脱。
展追紧紧捏着手中的瓷瓶,闭上双眼,喉结上下滚动,他喃喃说道:“如果我早放了你,你说不定便不会死了……”
屋里的烛火燃烬,烛泪流了满台,明月高挂,展追从夜坐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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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半年,展追自带兵离开北境城的那天起便一路向南,仅用了半年的时间打下了三座城池,所到之处片甲不留,多次身受重伤亦不退缩,像不要命一样将敌人打的节节败退。此时南北交界战火连天,众人皆说,北境王入京城只是早晚的事。
当然是早晚的事,展追比谁都清楚,不过是重来一次罢了。
前世那样拼命,只用了四年便重归京城,是因为她在京城。
如今这样拼命,是为了曾经答应过叶悠,会带她回京城。
尸身虽一直未找到,展追便给她立了个衣冠冢,想着她若知道有朝一日回了京城,定然也是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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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追一身戎装都未来得及卸下便身骑快马直奔叶府,此时叶府门口贴了红对子,前来贺喜的客人络绎不绝,展追骑在马上看着那红对子觉着有些咯眼。
只不过才过了半年而已,好像叶家人便都将叶悠忘了似的,该办的喜事一件不落,该过的节庆也一日不缺。
叶朗今日难得一身利落华贵的长袍加身,满面喜色的迎着前来道喜的客人,目光瞥向这边,终是看到了展追。
叶朗笑容更甚,忙下了石阶朝他奔来,来到马前,他仰头问:“都到了家门口了还不进来?像个门神似的在这里坐着?”
展追不言,冷着脸将怀中的锦匣掏出丢给叶朗,随之调转马头便要离开,叶朗忙上前抓住缰绳,拦了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