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跪着的人,不等宫女反应,已经自行爬起,隔着梅花小几子,与他同坐榻上。

谢玄:……你起的挺快……

他挪挪身子,细瞧她面容,未见晨间那般苍白,还是能看出几分病气,“你身子弱,便不用跪了。”

反正都已经起了。

“你初入宫中,虽有教习嬷嬷指点,难免惶恐,白日宜春宫一事,权做浮云。只你如今病体,孤心中怜惜,便免了你每日的晨昏定省,只需初一十五做做面子便好。”

“此事,你觉得如何?”

她觉得如何?

她觉得不如何!

要是上一世的自己,此时只怕感激涕零,早就是热泪眼泡,满心满腔的太子如何温和,如何厚爱自己。

却不想,这种恩宠乃是营造的假象,只会让外人以为自己受宠、不知规矩,行事张扬。

然后,外人眼中只会盯着自己一举一动,行差踏错便放大事由,闹得不愉快。

有她在前面挡着,正好方便这两个狗男女私下勾兑。

上一世自己不就是被这种虚情假意蒙蔽,白白给人当了箭靶子么。

一想到自己那时是如何胆战心惊,万事小心翼翼,却仍旧招人指摘,她便无法冷静。

谢玄没等到自己良娣的含情脉脉,只听一声冷哼,佳人起身,自高处剔了自己一眼,“妾身累了,先去歇着了。”

留下一个‘你爱怎样就怎样’的潇洒背影,消失在珠帘之后。

少有的在一天之内脑中空茫了两次,谢玄扭头看向宫人,依稀记得这是随陆霜云嫁入宫的,“你家良娣从前就是这样的性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