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连夜批阅奏折,去应付那些个迂腐无知的大臣, 何况他头上还时刻悬着‘赵衡’这一把剑。
宋九昭缓缓起身, 拂手整了整印出褶皱的衣袍,“陛下也不用心急,宫外臣会替陛下看着的, 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应付了吴王殿下。”
他也清楚宫内形势严峻,送皇后娘娘出宫也不失为一件妙计。
赵聿睡得很不安稳, 再次醒来他满身黏腻的虚汗,他又梦到了牢中的那一幕,他亲手端给孟佼佼那碗毒药, 眼睁睁看着她喝下, 看着她口吐鲜血死在他面前。
这场鲜血淋漓的噩梦, 宛若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剜着他的心头肉,剜的他生疼,却又无能为力。
从梦魇中惊醒, 他直起身恍然静坐。
“陛下, 寅时该起身了。”
赵聿心口惶惶起伏不定,小福子便在殿外扬起尖锐的提醒声。
他轻声低哑的应了声:“进来吧。”
小福子倏地推开殿门,捧着整好的衣物摆好在屏风后, 躬身道:“陛下,请更衣。”
赵聿大步踏下床榻,绕到屏风更衣。
小福子趁着这会儿忙唤来殿外守着的宫婢,宫婢鱼贯而入,她们各司其职收拾着大殿,利落干净的整理完她们又悄然离开。
携着一众宫婢出了大殿,小福子再转回殿内时赵聿已妥帖的换好了衣裳。
赵聿戴上冕旒,负手踏出。
殿外是守候多时的仪仗,只待帝王登上銮舆。
赵聿站在銮舆前,顿了片刻,偏是没有任何动作。
小福子心里急,不住道:“陛下,快误早朝了。”
赵聿沉声道:“今日辍朝。”
朝堂上百官那一成不变的说辞,他听得腻了。
小福子听了这话,脸色青白:“陛下……”
赵聿垂首思忖了良久,这才踩凳登上銮舆。
小福子欣喜的以为陛下回心转意,当即张口吩咐抬銮舆的太监,“摆驾紫宸殿。”
赵聿却道:“去永康宫。”
镂空金丝的暖炉,上好的银骨炭噼啪的在炉中燃着,泛起袅袅氤氲。
刘贵太妃手捧着手炉,状似无意的问道:“太后娘娘,几日怎得不见皇后娘娘?”
张太后轻呷香茗,攥着佛串幽幽说道:“皇后身子不适,将养在长乐宫,贵太妃何故问起这个?”
刘贵太妃温手笼住宽袖,凤眸微黯:“臣妾前不久见了端妃与良妃,她们提及多日不见皇后,臣妾心有疑虑便随口问问。”
封后大典这才过去多久,就整日不见皇后的身影,未免太可疑了些。
张太后斜靠凭几,握着温烫的茶盏:“皇后上回中毒小产余毒未清,身子时好时坏,这几日却是出不了长乐宫。”
刘贵太妃勾唇淡淡应道:“原是这样,倒是臣妾多虑了,还以为皇后娘娘与陛下生了嫌隙呢。”
张太后眸光像是浸满霜寒,冷冷扫了眼她:“刘贵太妃有这会子担忧皇后的闲心,还不如多关心关心吴王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