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破虏冷笑,震声道:“纵观大梁历史,凡是驸马,从不曾担任要职。如今牧家只余你我二人,你不求建功立业,反而耽于男女情爱,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牧怀之皱起眉头:“按父亲的意思,怀之当终生不娶、只身献国?”

“可笑!”牧破虏怒斥,对着长子又是一掌,使了约有七成力劲。

牧怀之猝不及防,被击倒在侧,手掌磋上冷硬的石子路面,在掌心擦出血痕。

“这天下有成千上万名女子,你为何非要与公主成婚?”

牧破虏再度背手身后,不含温度地注视着牧怀之。

“圣人对牧家早有忌惮,若尚公主,牧家定会为圣人眼中钉、肉中刺。镇国公的爵位虽是世袭,凭圣人心意却能任意褫夺,先祖百年荫庇如今危如累卵,岂能亡于你我之手?!”

镇国公字句振聋发聩,在牧怀之耳畔炸如惊雷响板,将他一颗心紧紧提了起来。

牧怀之忽然明白了。梁帝将他自凉州调回上京,并不是当真体恤牧家别无后人,而是忌惮牧家在边关过高的威望,借着牧敬之身故这一缘由,对他明升暗降。

若能赢回梁帝的信任,他的仕途兴许还有余地,可一旦选择与陆齐光成婚,只怕是要他放弃如今含恨拼杀所得的所有功绩,乃至是子孙的去路。

大梁婚礼习俗,需要新郎用一支秤杆挑起新娘的红盖头。

可如今压在牧怀之身上的,哪里只是秤杆,还有他个人的未来,甚至牧家的前途。

自身仕途,他尚可不计,可牧家呢?

牧怀之收了声。

他不愿让自己对陆齐光的承诺付之东流。

他只能赌——赌这大梁的天家,是否忍心因权力的博弈而让忠良沦为王朝的附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