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嫁了。
“你站住。”沈静昀驻足。
袁慎闻声回头。
前面的长辈们见此二人停下脚步,皆会心一笑,识趣地离开了皇宫。
这偌大的皇宫院内,只剩沈静昀和袁慎二人。
“为何?”
袁慎低头不语。
“你可知刚刚发生了什么?你可知你我二人今后......”沈静昀说到一半,就被袁慎打断了。
“你不必问,我都清楚。我现在比任何人都清楚内心所想。”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若是刚刚你我一同拒婚,此事便也就作罢了。你为何又要答应?”
“华安,你我没得选。这事陛下早已与你我双方父母商议妥帖,又岂是你我可更改的?”
“若是改不了,我大可领兵出征,西北、南疆,东夷,北境,无论去哪,只要能躲掉,我便都会去,拖他个一年半载。时间久了,自然陛下也就不会想了。”
袁慎靠近沈静昀一步:“可我不会让你去。”
这话说的暧昧又深情,让沈静昀竟然看不出他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天生如此。
“我虽然是心悦少商,但是不日她就要嫁于凌不疑,与我此生无缘。既如此,我为何还要守着这段我得不到的感情。”
沈静昀听到袁慎这般说,轻声哼笑一下:“所以我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袁慎没想到沈静昀竟然这么敏锐,迅速就看出了他的心思。那一刻,袁慎有点心虚。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善见,若是如此,你大可不必娶我。我不是非你不嫁,你也不是非我不娶。”沈静昀后退一步,“既你我皆无此意,这门亲事不必勉强。我这就回去禀明圣上,哪怕是违抗圣旨遭到责罚流放,我也绝不轻易讲究。”
沈静昀转身就要走回皇宫里。但是袁慎拉住了沈静昀的手。
“你先莫急,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袁慎长叹一口气:“我之前就有过择妇的想法。是在遇见程少商之前就有的。我找了许多世家女的画像,可看来看去,他们都不及你。你说的也对,我确实是与少商君再无可能,可我的日子还是要过。与其日后让我选择那些并不相识了解的人娶,让你选择你并不在意的人嫁,也许你我,才是此生最好的归宿。至少我们熟知彼此,对彼此也并不是没有感情基础。未来或许相敬如宾,或许举案齐眉,都可。”
沈静昀不知道袁慎此时此刻说的话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假的。但是袁慎说的也没错。他已娶不到自己心爱之人,那对他来说,娶谁都一样了。
可是这是他的想法,并非是沈静昀的。
于他而言,可能对自己只是短暂的心动,甚至没有,但是对沈静昀而言,他是她一直以来的坚持与深爱。虽然平日里与他以君子之仪相待,从未表现出这种爱意,但是不显露,不代表没有。
沈静昀陷入了矛盾中。
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深爱之人,是自己日思夜想都希望嫁与的儿郎。从前无数次想过与他在一起后的样子。想过自己凤冠霞披,嫁衣如火的那一刻。
可这一刻即将来临,沈静昀却一点高兴不起来。
难道要她放弃自己多年傲骨,成为他退而求其次,只是适合的那个人吗?
沈静昀眼神落寞下来。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是否还会为了程少商而违心求娶你,但是你是知道我的,沃兹幼不曾被管束过,行路至今,每一步,每一个选择都是我从心而为。若我不愿,没有人逼得了我。娶你,我是想过的。”
娶你,我是想过的。
这句话在沈静昀这里,杀伤力好大。
他想过,原来他想过。
“华安,或许我们......可以一试。”
这一刻,沈静昀的心理防线彻底被袁慎攻破。
“好,既然你觉得可以一试,那我便做那顺应郎婿的女娘。不是沈将军,也不是华安郡主,只是你眼中的华安。”沈静昀也靠近袁慎一步,“善见,我自小就立誓,我自小就立誓,我未来的郎婿,若是不能满心满眼的都是我,就算此人我再爱慕,我都断然不会嫁。但是今天,我愿意为了你,放低我的誓言。只是你承受了我都深情和爱意,就断然不能负我。不然,我将此生埋怨,与你老死不相往来。”
袁慎轻笑,朝着沈静昀行礼,温柔道:“既得华安深情,善见必定不会相负。往后余生,善见愿做华安遮风避雨的树干,护佑你,爱护你。”
沈静昀也朝着袁慎,微微屈膝低头,第一次行女娘之礼:“往后余生,华安也愿做缠绕树干的丝萝,依赖你,信任你。”
二人对视,皆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眼里仿佛只有彼此。
那一刻,他们才明白,原来天地之间,也许只有感情是说不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