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感慨,有如欣喜。
‘所谓母女,不外如此。’低头任由自己栽进环绕镭钵街的洋流之中,太宰治如是想到。
向后落下的过程如慢动作,与嶙峋的岩石擦脸而过,近到似乎伸手就能摸到礁石上的蚌壳。但就在她抬手时身体已然重重摔进了深水区。
痛感是麻木的,长久的憋气过后水逐渐从口鼻淹没过来有如无尽的跌落。在生与死之间,于海水中无力睁开,她透过扭曲的水幕看到了某种奇景。
濒死之际的大脑用幻觉加工了看到的景象,虚幻的,真实的,在这夹缝之间太宰治看到了遗失神话中的生物。
灼目的长发披散好似赤焰,苍白的皮肤点缀有如初雪,低垂着的苍蓝色眼中漏出的几分冷淡与倦怠让她无端联想起黄昏时的归鸟。
神明向她伸手,这使她情不自禁地同样举起了右手。
待将人从海中抓出拉到沙滩后,施救者一但开口说话就立刻和神性二字沾不上边了。
“小朋友在我面前自杀属于砸场子行为,希望你能识相点换个地方。”
用尤带少女朝气的声音说着与年龄不符的话,明明同龄人啊,为什么要用这样的口吻。
充满死寂的双目迎上苍蓝色的眸子,原本因为冬天跳海冻到哆嗦的太宰此刻突然奇迹般停止了发抖。
归属于生的,定会如直觉般逃转身离死亡本身,哪怕是再敬重的部下也不例外,所以——
‘你也会逃离吗?’
像是不满意自己的提议没有得到附和,披散着半长橘发的少女不耐烦地啧了声凑上前去,似要分辨溺水者的面容。
“我说,你,难道是哑巴吗?”
这话才是真正的失礼吧。太宰治麻木地想着同样抬眼迎了上去,她不仅迎了上去,还带着浓稠的恶意调整了下表情。
阴翳不足以形容这眼中的神色,未被绷带缠住的左眼红到发暗,幽深眼底似有无数生物重叠在一起癫狂爬行。
羊之王和她对视两秒,然后冷笑一声右手按在太宰治后脑勺毫不客气地将她重新按回了浅水区。
“那你就继续吧。”
任务失败了吗?其实无论怎样都好。唯有永寂,最是沉迷。
而正当太宰治准备继续在水里飘时,先前离开的羊之王又重新跑了回来。
“我改变主意了。”
抓着黑色的长发将她拎起来,红发少女脸上露出一个看似残忍的笑:“我这个人呢,就喜欢看别人愿望落空的样子。”
“你想自杀是吧,可我偏不想满足你,。”
“在意图寻死者眼中无论哪里都一样吧,刚好我还缺个手下充数,我看你这个行尸走肉挺适合的。”
空洞而不耐烦的眼神扫过她,最终并没有抗议而是选择了默认。
是的,默认了,因为目标本来就是加入羊,因为她本来就知道她是羊的王,因为这是她在接到任务的最初就定下的计划。
镭钵街由代号为羊的少年组织所把持,这是众所周知的。
而在暴.乱的羊群之中,与太宰治同岁的羊之王贯是心软,这也是众所周知的。
一切都如计划中描述的那般行进,不差毫厘,了无新意,只有这发色太过刺目。
这个任务,好讨厌。
虽然开端让人厌烦,但后续的发展却颇有几分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