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语言、无需眼神,时隔三年,当这个变形咒再次绽放时,她就知道,自己彻底低估了这个男巫——他有着婚姻所需要的品德,无声的忠诚与执拗。
“那个圣诞礼物是你送的。”
“是我。”他承认了。
一阵轻微的颤动出现在手腕正中的那根血管里。他似乎也被拉入回忆,在几个月内,第一次从工作中灵魂脱离。
“那是一朵为了圣诞节的早晨而盛开的玫瑰。虽然土气又烂俗,但我觉得你大概不会嫌弃到直接丢了,所以我还是选了。”
“可它在平安夜和圣诞节相交那刻盛开了,偏差了整整八小时,亲爱的。”
雷古勒斯第一次听说,他有些意外,也有些沮丧——为自己首次送出这样一份礼物,却仍留有瑕疵——但他发现凯瑟琳正在等待他的解释。她很难得这样耐心。
在她好奇的目光下,他真的找到了原因。
“……附加时间咒语时,我正在想你。”他说,“在四年级以前,我从没真的见过你;第一次见你时,我觉得你就是圣诞节的清晨。”
没等雷古勒斯继续追忆。在短暂的插曲后,他立刻重新投入对挂坠盒的搜寻中。
凯瑟琳转头忘了这段话。这当然是情话,如果由一个被她深爱的男巫说出,那么,她会杀了那个男巫,只为冻住那一刻——但一想到这句话是从雷古勒斯口中说出,她就心情复杂。
就像她之前说的,如果他不是要娶她,只是想和她谈恋爱,她会把他和其他人一视同仁的。
可是凯瑟琳就是不能轻易忘记这件事的开端:他用原本就该属于她的财产胁迫她,逼她结婚。
亲爱的,永远不要被假象蒙蔽双眼,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阴谋,无论之后我们怎样美化或正当化雷古勒斯在这段婚姻中的风度,对于凯瑟琳而言,都是应得的补偿,而且远远不够。
他们的生活就是这样,在冰冷的夏日流逝中,偶有阳光,却也只是须臾。
五月末的夜晚,虫鸣幽幽,一抹月色垂在屋檐上。
凯瑟琳从浴室走出来时,有些疲惫。他坐在床头,不再轻易被她的存在攫取注意力,而是思考着别的东西。她没注意到他的神色中的不安,仿佛刚发现更黑暗的冰山一角。
她穿着睡裙,头发半湿,有些失控地吻上他。
他本该对这件事也免疫,但却注意到不寻常的地方。她几乎扑在他的怀里,一如既往带有报复性质的吻,却意外地,用寂寞的眼神凝视着他。
“你洗澡了吗?”
雷古勒斯摇摇头。其实,他刚到家。
她松开他,急切地催促:“那就快去。”
被推入浴室,在白雾和水气中,他弄明白了整件事。
快乐是有阈值的,而且会随着重复次数的增加不断提高,当跨过某个节点时,再做同一件事时,可能丝毫快乐也感受不到了。凯瑟琳读到过麻瓜对此的称呼,叫边际效用递减。雷古勒斯不知道这个称呼,但他明白这个道理。
凯瑟琳不会承认,在浴室里,使出浑身解数,都得不到曾经唾手可得的快感后,她走出去,一眼看见凝神思考的雷古勒斯。
他在思考,并且透露出不安,在她看起来就是秀色可餐。
“你刚刚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