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低下头扫了一眼那封信,然后抬起眼睛。
“他说的是真的。”
。
一辆白色的破烂suv停在巴尔的摩的街边,车里坐着一位白色半长发的青年,一位背着书包的短发少年,短发青年的怀里还抱着一名穿着薄羽绒服的小女孩。
车载音响里放着摇滚乐,重金属叮叮咣咣的声音吵的小女孩儿没法睡觉,她不止一次的抱怨的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但是坐着驾驶座的白色半长发青年一点儿也没有要调小音量的意思。他从纸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替小女孩儿擦了擦她流出口水的嘴角。
“小玛丽。”他笑眯眯的点了点小女孩的鼻子,嗓音柔和的询问:“想吃汉堡吗。”
“汤姆。”抱着女孩的短发少年在长久的沉默后终于开了口:“我觉得我们还有别的出路。”
“有吗?”汤姆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专心致志的逗着小女孩:“现在追我们的不是什么废物的城市警察,而是fbi。”
“有,只要我们跑到某个地方——”少年抬高了声音。
汤姆把手头的纸巾丢掉,拿起一边的可乐吸了一口,发出极大的呼噜呼噜的吸水声。他稍微抬了抬头,线条优美的下颌线牵连出漂亮的颈线:“然后不管玛丽的死活,继续靠给人割草坪和养蜂过日子?你不想上学吗?”
车里的水汽模糊上车窗,让玻璃透出一种朦胧的磨砂质地,可乐里的冰块在融化后改变了分布,隔着厚纸杯发出有些含糊的声音。少年一时没说话,很久之后他才慢慢的,慢慢的开口:“我不是为了上学,我是为了玛丽。”
白色半长发青年从鼻子里发出一道呼气声,他随手从包里翻出手-铐,不加犹豫的咔的一下将那白色的冰冷金属挂在了手腕上。
“五万美金。”他吹了个口哨,语气轻快:“速度,bro,这钱不转白不赚。”
一个少年和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儿一起带着杀手来领悬赏,这是比美国梦还美国梦的事儿。
克劳福德一度认为这世界上已经没什么能让他纠结糟心的罪犯了——直到他和小组成员们严阵以待的接待了这三个人,最大的那个是纽约街头帮派鲨鱼帮前成员,第二大的少年来自一个父亲酗酒家暴的家庭,据他所说为了不被打死所以他逃了出来,至于被抱在怀里的那个小女孩——
“我之前帮派兄弟的前女友的孩子,虽然她是个白人,但无论是我可怜的兄弟还是她妈妈都是纯粹的黑人,所以她被我带回车棚了。”被手-铐铐在铁栏杆上,在隔离室接受审-讯的汤姆轻飘飘的说:“另外,玛丽小姐也是wi公司受害者,很不幸的是我们的美国和wi公司的律师并不打算为玛丽小姐的智力发育迟缓负责。”
在另一边的隔离间,棕色卷发少年也清楚地做出了解释。
“汤姆曾经很多次的试图上诉,他收集了很多玩了wi生产的儿童玩具导致发育出现问题的儿童的资料。公共辩护人很努力,可wi公司的律师提出了太多我们根本没法同意的解决方案,并且因为之前没有关于那种影响人体的pfos使用标准,wi公司拖延说要等检测结果出来再赔付……但是玛丽等不及了。”
少年看着眼前的女性警官,以一种超出年龄的清晰和理智解释:“她已经三岁了,至今还不会说话,甚至说不出来最简单的单词发音,只会像婴儿一样大哭或者尖叫。我们之前靠养蜂的钱带她去医院,医生说是智力发育问题,然而治疗费用太贵了,即使汤姆去同时打三分零工也帮不了她。”
“这不是你哥哥去杀戮wi高层的理由。”女性警官忍不住说。
“这当然是,”少年打断她:“汤姆手里有很详细的资料……”他的话戛然而止了那么一瞬间,像是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名为彼得的十五六岁男孩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虽然我没见过。”
威尔站在玻璃后面,目光掠向另一边的审讯室。
白色半长发的青年姿态轻松的靠在椅背上,抬起的手臂上纹着黑色的火焰似的纹身,那静静燃烧着的火焰像是要把他烧成灰烬一样。或许是察觉到了注视,青年微微侧过脑袋和威尔对上了视线。
威尔一惊,随即意识到隔着防窥玻璃除非这位名叫汤姆的青年有着窥视眼,否则绝对没法看见他。而对方在短暂的凝视玻璃后移开的视线也证实了他的想法,青年从双手被桌面上的铁链锁着,用一个单独的椅子腿(或许还有锁链)以微妙的平衡维持椅子和自己的整个重量的坐姿变成了更正常一点的,翘着二郎腿的姿势,右手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
“他这是在干什么?”克劳福德看了一眼那边的状况,问。
“应该是旋律或者别的什么……我看不太懂,他的手型应该是琴类。”
“巴里奥斯的大教堂,刚才审问的时候他用手在桌子上敲了一连串。”阿拉娜把手里的记录递交给他们,耸了耸肩膀:“很有名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