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魔杖捏了个焰火咒,微弱的火光噼啪作响,星星点点的亮光跳跃着钻出魔杖,像极了麻瓜的烟花棒。窗外,鸟雀啁啾,扑棱着翅膀掠过树枝,惹得雪花簌簌落下,像是此刻悉数沉落到我心底的思绪。
我曾以为自己年少的锐气和勇敢会突破一切,曾以为活在当下才是人生之道,可那时我只有一个人,这样的想法虽有些不成熟,却无可厚非;但现在我身侧站着我的爱人,她似是牵着我的思绪,一路迤逦到未来和远方,让我不由得思考现实和未来,思考我们,或是她,究竟要谨慎到何种程度,才会选择一条不算太差的道路。
没有卡莉娜的西里斯只能看到起点,有了卡莉娜的西里斯则想要看到终点。
次日,我应邓布利多教授的邀请,来到了他的办公室进行谈话。在我推开那扇门的时候,里面那张套棕色绒布的长沙发上已经坐满了人,放眼望去没有一个绿色的袍子,红、黄、蓝三色交错,大家都云淡风轻地吃着糖果罐里的糖,似乎这只是一场再也平淡不过的茶话会。
见我推门而入,叉子朝我招招手,我遂坐到了他身边的空位置。
邓布利多教授轻轻敲了一下桌板,推了推眼镜,沉静的目光扫视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然后打了个响指,厚重的大门随即被锁上。
似是透过那小小的镜片看到了他目光中的严厉,我不禁聚精会神地盯着他。
“相信你们已经对现在局势的危险有所察觉了,孩子们,”他缓了语气,却字字如落盘珠玑,清脆而掷地有声,“你们都是七年级的精英学生,无论是优异的成绩还是磊落的人格,都足以向我证明你们的优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在这个黑暗前短暂的光明时期,你们需要肩负起和伏地魔对抗的使命,这也是我将你们召集起来的原因。”
沙发上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还有的则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叉子攥了攥拳头,另一只手握住了他身边的莉莉的手,月亮脸还是那么波澜不惊,虫尾巴则显得有些许不安,但也紧紧盯住了邓布利多教授的眼眸。
“除了进入魔法部成为傲罗,凤凰社也是一个优秀的组织,在对抗黑暗的战争中将起到关键作用。所以我想邀请大家,考虑将加入凤凰社列入职业规划的打算之中。”
低声交谈此起彼伏,我则调整了呼吸,和叉子交换了一个坚定的眼神,继续全神贯注地听邓布利多教授讲话。
他剥开一块糖果塞到嘴里,语气轻松了些许:“当然,我并不需要你们今天就给出答复,你们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在n.e.w.t考试之前,我在办公室随时欢迎你们的到来,但你们必须遵循保密原则,不能让其他人得知今天谈话的内容。”
望着缺少的一片绿色袍子,我心中有些泛酸,但还是答应了下来。谈话很快就结束了,三三两两的人陆续走出办公室,仅有不到十个学生留了下来。
“很感谢你们的坚定选择和过人勇气,孩子们,”邓布利多教授喝着柠檬汁,赞赏道,“作为这一级的首批凤凰社预备成员,你们会得到更好的发展与历练的。”
在听完邓布利多教授的叮嘱后,大家都排队在保密名单上签了名,我排在最后一个,而就在我写完名字打算离开时,邓布利多教授却叫住了我。
办公室里只剩我和他两个人,我不由得有些紧张。
“勇气不仅是敢于直面,还可以是敢于隐忍,西里斯,”他轻声道,“在战争中选择游走于黑暗和光明交界线处的人,就像走在一条细细的钢丝上一样,稍不留神便会粉身碎骨,毫无余地。”
巨大的挂钟发出沉闷的敲击声,须臾间,我也大概明白了他想要说什么。
纵然是一个斯莱特林,卡莉娜也不是懦弱的,至少对于爱人与朋友而言,她总是勇敢而执着。
“教授,如果您是要和我说卡莉娜……”我斟酌着说,“虽然必要时,她有勇气去做出如您所言的选择,可我并不想让她留在英国,太危险了。说不定到了危急时刻,我甚至会直接把她打晕,然后送回意大利去。”
听到这里,他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我不止一次问过她这个问题,她给出的答复都是要和你待在一起,”他从椅子上缓缓起身,“卡莉娜说就算她回到意大利去,也会过得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她无法让你淡出她的生活。”
我不语,心中的思绪越来越混乱。
我该自私一回,将她留在我身边,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吗?
曾经在月亮脸面前斩钉截铁的答案和思绪翻涌的顾虑骤然开始动摇,将她剥离出我的生活并不像剥开橘子皮那样简单轻松,而是相当于活生生地将指甲剥离下来,生疼的感觉宛如在心上剜去一刀,留下xue淋淋和空落落的缺口。
我们的有两颗不同的心脏,可在一起时却有一样的心跳。
卡莉娜·波吉亚的名字已经镌刻在我的骨血里,而西里斯·布莱克的名字也在她的灵魂中生根发芽。
或许这并不是一种自私,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就像共生的植物那般,离不开彼此。
“你总是说她不去倾听别人的真实想法,而是喜欢自己揣测,可你也有这样的问题,西里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或许真的离不开彼此了,你有没有去听过她的心声呢?”邓布利多教授的声音像是远处高楼上的歌声那样飘渺,“就算你真的把她强行带回意大利,我敢肯定,她必然会觉得不适应,而后再跑回来。”
望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我再度陷入了沉思之中。
站在我的角度来看,我为她计划好的未来,可谓安全而光明,可这样的未来里却并没有我自己,若是以她的角度去考虑,或许这并不那么美妙,我们已经成为彼此不可割舍的一部分,没有她,我的人生将煎熬难耐、度日如年;而之于她,缺少了我,她也将在意大利度过摧心折骨的日子吧。
“我很爱她,教授,”我下意识地说,“我们都可以有无数种未来,但没有一种是十全十美的,于她而言,要么没有我,要么就可能没有命……我本宁愿她的未来没有我,因为能陪她走过几年青春,我就已经没什么遗憾了,可我们的爱发迹于青春,却不可能死在青春。”
世间有万千种不甘,而最疼的那一种莫过于将热烈的爱意覆灭于轰烈之处。
邓布利多教授转身敲了敲挂钟的玻璃,顷刻间,挂钟吱嘎吱嘎地分崩离析,一截楼梯露了出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走下来的则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
“什么叫你没有遗憾?你没有遗憾并不代表我没有。”
卡莉娜叼着一袋血,从楼梯上缓缓走下。
万千的思绪萦绕在心头,却终化为一句脱口而出的疑问:“你怎么在这?”
她有些怔住,遂扬了扬手里的血袋:“来取我的饮料,顺便偷听了我的男朋友要把我打晕的计划。”
我有些头疼地说:“不是我要把你打晕,是万如果真的打起仗来,你本来可以走,却因留在这里而出了什么事,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如果我走了,我就会后悔一辈子。看吧,既然无论怎么选,都会有一个人可能会后悔,而我又是个讨厌后悔的人,所以如果你爱我,你就不要选那个会让我后悔的决定。”
她轻轻走上前来,勾住我的脖子,眼波流转,语气轻柔却不容置喙。
“现在之于我而言,有你的未来才是最好的未来,西里斯。”
听起来很有道理,可仔细一想却也算歪理,但接下来落在我唇瓣上的那个带着侵略性的吻却将我的话语数悉堵住,它终结了我纷扰的思绪,只留脑海中骤然绽开的花朵,以及她的最后一句话。
有你的未来才是最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