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哪?总不能一直在这乱晃悠吧?”阿兰抱怨道,“黑咕隆咚的,我又什么也看不清了……”
“不是你闹着要出来散心的吗?”埃姆里斯把提前准备好的提灯点亮了,“不如往上走走吧,我们很少到上面去,不是吗?”
他们一直爬到五楼,一路上太太平平,连费尔奇的一根头发都没见到——如果一直是这样就好了。当他们刚刚要登上一节石梯时,楼梯口突然传来猫叫,而且还是警报般的呜呜声。
“费尔奇!”他们彼此交换了个眼色,迅速退避到五楼的走廊里。埃姆里斯刚熄了手里的灯,费尔奇粗重的咳嗽声就响作起来了,他威胁般地大踏步走来走去,温柔的询问着他的爱猫,“他们去哪了?洛丝丽?”
他们胆战心惊地偷望着那只猫反光的红色眼睛,猫又大声呜呜起来,费尔奇和他的“洛丝丽夫人”似乎存在着某种特殊的沟通语言。
阿兰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它真是可怕的怪猫……”
“快进去,”埃姆里斯低声道,让他们钻进背后的房间里,“费尔奇过来了!”
他们挨个钻了进去,惶恐不安地听着费尔奇的脚步声慢慢逼近。他在房间门口站住了脚,门缝里透进提灯的火光。茱莉捂着胸口,心砰砰直跳——但费尔奇没有进来搜查,似乎很怀疑禁书区而不是这里。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了。
茱莉长吁一口气,“他走远了……”
“真是有惊无险。”阿兰放松地瘫下身子,又恢复了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如果你肯老实待在自己应该待的地方,那么就一点风险都不会有了。”埃姆里斯接道。
茱莉环顾着这间堆满了杂物的房间,“这是哪儿?”
“一个不用的老仓库吧。”埃姆里斯也在打量着周围。
这里的确像是一个废弃的仓库,每个角落都搁置着一些不被需要的破旧东西:高高摞在一起的损坏的桌椅、缺了半个把手,总是闭不紧的衣柜、七扭八歪的柜橱、还有一个满是黑色淤泥的玻璃箱,似乎曾经饲养过什么动物……它们胡乱拼凑在一起,组成了奇形怪状的暗影。而这些东西中最突出显眼的,是一面装潢华丽奢侈的全身镜,金色的镜框直抵天花板,底座是两只怪兽的爪子,耀武扬威般地大力抓牢了地面,而镜子的最顶部,还篆刻着一串奇特的花体字。茱莉凑过去,想看看那究竟写的是什么——但她突然呆住了,就好像看见了某种极其震撼的东西,不停地揉着眼睛。
“你怎么了,茱莉?”埃姆里斯问道,但茱莉足足愣了十秒钟才回答他,“我不敢相信——爸爸、妈妈、哥哥、斯旺、雷古勒斯……还有你们!大家都在!”
“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啊,”阿兰有点惊恐,他怀疑茱莉是不是看到类似于鬼怪那样惑人心神的东西了。
“不!你们快来看,这面镜子里,大家都在!”茱莉指了指镜子,那架势不像是开玩笑。
埃姆里斯和阿兰犹豫了一会儿,也过去看那面镜子。
“是不是?他们都在!你——你们怎么了?”
埃姆里斯从未像现在这么不能自控,他整个人都在发抖,颓败地瘫坐在地久久不再说话。阿兰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伸出手去摸那面镜子,他的手指都在哆嗦,他整个人跌倒在了镜子上,贴着镜面撕心裂肺地哀嚎。
“奶奶……奶奶……您来接我了吗?”他用手徒劳地抓着镜面,“奶奶!如果真的有死神,叫他把我也带走吧!我不想在这个家待下去了!没有人爱我——没有人爱我——我是怪胎,我是废物,只有您爱我!”
“奶奶,只有到您身边才能变成健康的孩子吗?我再也不用戴倒霉的眼镜了!求您了,奶奶,把我也带走吧!”
阿兰紧紧地抱住镜子,但他的指尖触碰到的只有一片冰凉,奶奶在对他慈爱的微笑,朝他张开怀抱。她的肩头搭着阿兰编织的长辫子,一闪一闪,就像灿烂的星光。是的,她现在已经变成天上的星星了,不会再回到人间,回到她所爱,也爱着她的人身边了。
茱莉记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把抱着镜子不撒手,连哭带闹的阿兰劝下来的。她费力地拖着阿兰往回走,累的精疲力竭,不过好在他越来越安静,因此没能把费尔奇招来也算是一桩幸事。
阿兰一进到宿舍就开始傻笑,仰躺在沙发上直直地望着天花板,整个人陷入了飘飘然的境地。他说今天晚上、明天晚上、每一个晚上都还要再去看那面镜子。
埃姆里斯也比阿兰强不了多少,他一个晚上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当茱莉问他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时,他只是轻轻摇摇头,把那封已经写好的信撕的粉碎。
茱莉整夜睡不好觉。她强迫自己进入梦乡,好保证明天精神抖擞地出现在赛场上为球队鼓舞士气。她翻来覆去,把枕头蒙在脸上,好不容易睡着了——然而,她做了个可怕的噩梦,梦见阿兰被拉进了那面诡异的镜子,真的和他的奶奶上了天堂。
她一下子惊醒过来。克拉丽莎·菲尔德、艾丽莎·多丽丝正围坐在她身边担忧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一直嘟囔奇怪的话,脸上都是汗……”
她们没像昨天一样催促茱莉,连说话都变得轻声细语。克拉丽莎给她削了一个大苹果一定要她吃掉,艾丽莎努力讲着她认为最能让人捧腹大笑的笑话。茱莉大口啃着苹果,配合地哈哈大笑。她把玩偶服套在身上,并把头套的每一撮毛都梳得尽可能好看一点。
和昨天欢快的气氛不同,今天的休息室很安静。队员们早已换好了黄色的队袍等待着了,埃舒坚持要他们在早饭时多吃多喝,并尽可能的放松心情,队员们也的确遵从队长的嘱咐饱餐了一顿,但是想要放松心情可并不像吃饭那么容易。
茱莉顶着獾头做出很多有趣的动作,配合艾丽莎的笑话把大家都逗乐了。巴里·布朗把自制的幸运手环送给每一个球员,得到了两名女球员感动的吻,他红着脸躲起来了;佩布罗·布什披着一件写满了赫奇帕奇队员们名字的亮面斗篷,在前往球场的路上一直高举旗帜;斯普劳特教授戴着一顶崭新的礼帽,胸前佩戴着獾的徽章,昂首挺胸地在佩布罗身边走着,大家浩浩荡荡地前往赛场。
和昨天不同,今天斯莱特林的看台格外喧嚣嘈杂,每个人手里都牵着一个蛇形的绿色气球,胸前扎着银白色的饰品。座位安排也极其讲究,远远看去,穿着深绿色袍子的学生们组成了一个弯曲的蛇,这条巨蛇会跟着他们的动作来回滑动,气势恢宏,相当壮观。茱莉瞧见,雷古勒斯和巴蒂·克劳奇也身着绿色长袍,微笑着牵拉一个长形的银白气球——这是蛇的牙齿。在他们背后,昨天那个阴冷忧郁的男生,现在无疑要开朗得多,他淡淡地笑着,抚摸着手里的气球。
而毗邻斯莱特林的拉文克劳远没有昨天那么热情了,那头巨鹰暂时收起了威慑的长啸,慵懒地敛起翅膀停在蓝色的帷布上,把欢腾雀跃的机会让给旁边的赫奇帕奇。所有人戴着耳朵会动的獾帽子,疯狂地摇晃着黄色的小旗子,上空绽放出一朵朵五彩缤纷的礼花。最引人注意的是,一只直立行走的獾正在最前排卖力地做着种种最可爱有趣的动作,一会摇头晃脑,一会蹦蹦跳跳,右边的格兰芬多以掠夺者和斯图尔特为首兴致勃勃地为那只獾使劲鼓掌,大声喝彩。看得出来格兰芬多的狮子今天心情不错,惬意地蹲伏在那里甩着尾巴,不再凶猛地大吼大叫。
九点半,比赛准时开场。
邓布利多似乎在昨天喊完话以后就没有出现过了,因此由评论员直截了当地宣布比赛开始,“欢迎大家来看本学年的第二场魁地奇初赛,我是你们的解说员迪尔耳·杜威,今天的赛事是赫奇帕奇对斯莱特林,一如既往由霍琦夫人担任裁判,现在,我们可以看到,赫奇帕奇的选手们由他们的队长埃舒·欧内斯特领着进到赛场,埃舒·欧内斯特是老牌的运动员了,一直以来都担任击球手,有着相当不错的成绩……”
赫奇帕奇闹的更欢了,那只獾——也就是茱莉,她跳的更加活跃,一不小心差点把帽子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