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付出在她看来,都是笑话。别忘了,她就是用那把你亲手为她做的剑,毫不犹豫地穿透了你的丹田。”
晏昭忽然伸出手,白玉剑出现在掌心。
她的视线凝在剑端的红色络子上。
丝线依旧保持着崭新的状态,和通体雪白的白玉剑相衬,像美人面上的一颗殷红泪痣。
“所以呢?”她冷声问。
那道声音凝滞了一会儿,似乎没料到她会发问。
半晌,才接着道:“所以……你应该对他们感到失望,痛苦,仇恨!”
那声音变得低柔起来,如同在晏昭耳畔细语呢喃,带着无尽的诱惑。
“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将那些人都踩在脚下,让他们将你尝过的苦头变本加厉地尝上一遍,统统都悔不当初!”
晏昭长睫低垂,冷艳的容貌上分辨不出任何情绪。
她问:“如何变强?”
隐在黑幕中的那道声音暗自窃喜,更加鼓足劲儿蛊惑晏昭。
“我可以帮你,只要吸收了我的力量,你就可以变得越来越强!”
“到那时,”它熟练地画大饼,“曾经欺辱你的师门不堪一击,你还可以将花映从妖族中带出来。没有人能抵抗你,你将是这世间无上的主宰!”
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一缕缕黑线,不缓不急地顺着地面向晏昭爬去。
密密麻麻蚕丝结蛹一般,要将晏昭整个包裹住。
就在黑线碰到晏昭裙角的一刹那,她突然抬起了头。
眉目锋锐,墨眸清明,哪里有半点被控制的迹象。
白玉剑破空而出,无数道剑影片刻间就将所有黑线寸寸斩断。
黑暗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它愤怒又震惊:“你!你根本没有被拉进幻境!”
“不,进了。”
晏昭淡声道,“只是你构筑的幻境不够真实。”
“没猜错的话,你的手段,应该是通过提取修士的记忆来凝练相应的幻境吧。”
她看向黑暗中的某一处,眸光灼灼。
“师父喝醉酒的那日,嫌丢人,将我的一些记忆片段模糊了。”
“还得多亏了你这幻境才让我想起来当日情景。”
那时她问:“若偏要尝呢?”
掌门回的是:“苦死你拉倒。”
最后用两本珍藏剑法,威逼利诱让晏昭不准将他伤情酗酒的事说出去。
所以从幻境中的师父说出什么“予你一时欢欣,又遗你无边痛楚”,这种一点也不符合他风格的屁话时。
晏昭就知道,眼前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声音:“……”
万万没想到,竟然败在了对道虚的错误认知上。
它恼羞成怒:“那你为何不一开始就打碎幻境?”
非要等到最后一刻才打碎它的希望,知不知道它们心魔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啊!
晏昭轻描淡写地道:“因为觉得很离谱,想看看到底能有多离谱。”
心魔:“……”
但晏昭没告诉它的是,从始至终,她都觉得花映不会做出幻境中的那些事。
所以,她没有一刻沉入那些幻象之中。
没什么理由,她就是愿意相信她的小猫。
幻境破灭,黑线被断。
晏昭目光如炬,白玉剑挥出,剑势如龙直直地往着某个方向而去。
“铮——”白玉剑径直穿透树干。
而在剑下,是一个黑色的圆球,煤炭似的,滴溜溜的豆豆眼惊恐地快速转动着。
看起来就很……贼兮兮。
晏昭走过去,低头查看时眉微微蹙起,约莫是在嫌弃。
她用白玉剑不轻不重地戳了两下,“你是个什么东西?”
“女侠饶命!”小煤球努力做出卖萌状,之前那饱含诱惑似男似女的声音,此刻也变成幼童的奶音,“人家只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心魔啦!”
晏昭皱眉,“不许撒娇。”
心魔只能靠着编织幻境让人沉溺其中,从而获取修士身上的力量。
但它的本体,却对修士毫无威胁,弱得不能再弱。
所以面对一只脚已经跨进元婴境的晏昭,只有豁出脸皮求饶的份。
心魔被抓到,幻境消失,桃林也跟着不见,四周重又变回了百连山脉内的荒芜景象。
转了一圈没看见花映和辞酒酒的身影,晏昭眸色乍寒。
她捏着心魔的后脖颈,清冷的嗓音透着毫不遮掩的威胁:“所以,你把我的人弄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