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谷丰心中已然大怒,面上却还勉强控制着,“这只是权宜之计,霍将军又何必汲汲计较于一个福广王——”
他话音未落,忽见霍延之抽箭拉弓,不由冷笑,这时候拉弓难道是想威胁他不成?
荒谬!
不说他有二十万大军在后,光说这广州府的护城河和城墙,霍延之这所谓的福广王就过不了!
他念头未绝,就惊觉森寒的箭簇竟已到了他眼前!
别说躲避格挡,他甚至没来得及看上一眼,箭簇已经扎入他喉咙,发出“噗”地一声闷响,又从他颈后伸出。
荒谬!
广州府的城墙至少有三丈高,外面还有五丈余宽的护城河,再神的神射手也不可能站在护城河那边射中城墙上的人!
这是戚谷丰脑海中划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下一秒他就没了呼吸,一头往下栽去。
戚谷丰的长子站得离戚谷丰最近,却只来得及在戚谷丰往下栽时,伸手拉住戚谷丰身后飘荡的披风。
他被戚谷丰的下坠之势带着弯下腰去。
他这一弯腰的功夫,流星般迅疾的羽箭已到了跟前!
冰冷的箭矢毫不留情刺穿了他的头颅,深深扎了进去,父子二人一起坠入护城河中。
“嘭——嘭——”
重物坠入河中的巨响传来,被霍延之接连两箭的惊天之势威慑住的众人才回过神来。
有大喊着将军往护城河跳的,有转身下城墙去追击的,更多的人却都纷纷惊叫着躲到了城墙雉堞之后。
“将军!”
悲愤的嘶吼声响彻广州府的城墙内外,被亲卫按到雉堞后的温军师清清楚楚看到悍勇跳下护城河的两个副将浮了上来,一个带上来了戚谷丰长子的尸身,另一个怀中抱着的却是一具无头尸身!
戚谷丰的头颅被扔到了河对岸,刚刚代霍延之喊话的亲卫利落接住,悬于马上。
霍延之这才不紧不慢调转马头,带着他的二十骑兵往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河里有人!”
城墙上的守兵惊声叫了起来,有副将惶惶问道,“军师,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温军师走出雉堞,飞奔下城墙的军士们已经打开了城门,正在等待命令放下吊桥,追击霍延之。
而霍延之带领的那一支骑兵才堪堪跑出十余丈的距离。
“不惜任何代价,保娃娃鱼安全回京”。
娃娃鱼,是福广王的代号。
虽然他想破头也没能想明白主子为什么会给以武力威镇匈奴的福广王取了这样一个可爱又可喜的代号。
接到这个密令后,他一直在想,福广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广州府?
他一个困守广州府的军师又怎么有机会去保福广王安全回京?
主子是早就知道福广王会冒险来广州府,还是,福广王本就是主子派来的?
温军师想到这,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主子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他很快刹住了思绪,不管主子想干什么,他要做的就是遵主子的令。
“继续谴斥候去探福广王还有没有埋伏其他兵马,谴郭副将顺着水路去追,令花副将点一千精兵追击福广王。
就算不能拿下,也一定不能追丢了踪迹!我马上点齐兵马紧随其后,接应他们”。
副将应着飞奔而去,温军师捡起混乱中掉在城墙上的一只千里眼,再次朝城墙外远眺,霍延之的骑兵已隐没在扬起的滚滚风尘后。
唉——
他叹气,就算他是军师,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放水啊!
福广之地多是水军,近两年,戚谷丰却一直在偷偷训练骑兵和步兵。
花副将花满州是整个福广军中功夫最好,最悍不畏死的一个。
他手下的骑兵也个个被练得如狼似虎,是骑兵中最悍勇的一支。
戚谷丰对这支骑兵寄予厚望,数次夸赞说他们上了战场定能与霍延之闻名大萧的骑兵一较高下。
他虽然一直暗搓搓地想拉拢花满州,但那小娃儿跟头白眼狼似地,怎么也养不熟,他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最多,他也就能勉力将后面的援军拖上一拖。
娃娃鱼啊,你到底能不能活着回京城,就看你能不能过花副将这一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