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 98 章

难道……是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凤阳都护和府尹找上门来气到了宝儿?

脑海中划过这个可能的同时,陆归云碧空般的眼底就已是浮出了戾气:“白天谁来过?韩腾?还是……来人!清池?清池!滚进来!”

“阿云,别、别……”唐卿卿被他陡变的神色吓了一跳,顿时忘了哭,一抽一抽的吸着气:“没、没人来、来过。”

陆归云皱了皱眉头,先抽了唐卿卿手中的帕子擦干了手上的水渍,这才捧了小姑娘泪水涟涟的面颊,放轻了音色问道:“宝儿,出什么事了?别哭,慢慢告诉我,嗯?”

“没、没、没事……我、我……”唐卿卿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看着看着就哭了,如今见问,竟有些不太好意思出口,被那双晶蓝的凤眸专注的望着,心中更是有些发窘,见陆归云分明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羞窘之下原本已经止住的泪珠子又断了线,急得她一甩手:“……我想哭不行吗!”

眼见自己两句话就又把人给惹哭了,郡王彻底慌了神麻了爪儿,“好好好,行行行,宝儿想哭就哭。”

他不哄还好,越哄唐卿卿越委屈,一把夺过那已经浸得半湿的巾子自己擦着眼泪,眼前视线刚清晰了几分,却一眼就看见此时正面对着自己的陆归云光|裸着的上半身。

透过水面晃动的光波,一处可怖的疤痕就正正的映入了泪水未干的眼帘。

足有茶杯口大小的一处圆形疤痕牢牢的印在男人的右肋,其大小和位置看得唐卿卿头皮猛地一麻,心底好似有什么东西,带着寒气,丝丝缕缕的直漫到胸口,一时间连哭都忘了。

陆归云前脚刚见小姑娘不哭了,还没来及松口气,后脚就见她攥着那张揉成了一团的巾子冲着自己伸手,然后,特别轻,特别轻的,摸了摸他的肋部。

“阿、阿云,疼不疼?”

嗯?

后知后觉的郡王殿下狐疑的低头望去,只见小姑娘莹白如玉的指腹正小心翼翼的触在他右肋的那处伤疤上。

力道轻柔到就连陆归云甚至难以察觉到按压的感觉,只有极轻极轻的一点点由指尖透出的暖意,和细细的一丁点瘙痒。

“还疼、疼、不疼?”

陆归云直到此时,才隐约明白了唐卿卿在哭什么,心中不由也有些懊恼,他……竟就忘了这个,早想起来的话,也就不撩拨着哄她给自己擦背了。

“这是旧伤,早就痊愈了,哪里还会疼,宝儿不哭。”

说完,眼见唐卿卿那双浸得水汪汪的眸子又在他身上游移,心知不妙的郡王一不做二不休,一把就捂住了她的双目。

眼前乍然一片漆黑,唐卿卿下意识的就要挣扎,双手扳住陆归云的手掌,然而却纹丝不动。

陆归云一手捂着她的眼睛,随即探身展臂,唐卿卿整个人便被禁锢在了他的臂弯之中。

双目不能视物,其他的感知便骤然清晰。

男子身上未干的水渍带着他的体温,一点点的濡湿了自己的衣衫,肌肤渐渐便有了润泽之意。

脖颈之间,有沉稳的鼻息吹拂着敏感的肌肤和几丝松垮下来的碎发,拂得她有些痒痒的。

唐卿卿终于安静了下来。

“宝儿别看,都只是些旧伤罢了,如今早就好了,并没有什么妨碍,不看了,好不好?”

其实唐卿卿并不只是初次见到陆归云未着衣袍时的样子,甚至两人成亲这么久,床笫之事也早就不止一次,可……以往的时候,到底羞涩难耐,唐卿卿都是习惯了闭上眼睛任由他作为的。

而除了两人亲密之时,陆归云并不会在她面前打赤膊,所以竟是直到今日,才亲眼目睹了他那满身的伤痕。

想到此处,心中不由有些酸涩——她这个做妻子的,竟是要过了这么久才晓得自家夫君究竟都经历过什么。

在此之前,她甚至半点都没觉察过。

真是……

真是……

捂着她双目的掌心中又一次觉得了热意,陆归云放轻了音色耐心哄着:“没事的,不哭了。”

“战场上谁不是这个模样的呢?不光是我,就连云旗,甚至随手拽一个大头兵来,其实都是如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宝儿不用担心,早就已经医治妥当了的,如今半点感觉都没有。”

“放心,我很厉害的,当初那是刚入军中,年纪还小,没什么经验,如今早就已经没人能伤的了我了。”

“真……真的?”

“当然,我几时说过假话?要对你家夫君有信心。”

是夜,唐卿卿是眼睛上冷敷了帕子睡去的,陆归云躺在侧旁却久久没能入眠。

——那些伤疤,他到并没说谎,绝大部分,都是少年时期刚刚入军后留下的。

彼时的他,年轻气盛,又心中憋着一股子意气,只恨不得能即刻赚取足够多的功勋之后回去京城,去到她的窗下,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来向她炫耀。

听他的小姑娘亲口夸他有多厉害。

忆起那时的年少轻狂,陆归云心中有些自嘲。

后来他才逐渐学会了什么叫不要轻敌自大,什么叫不要逞强。

乱军之中,个人的勇武真的不值一提。

不过……

他皱着眉头自己摸了下右肋那茶杯口大小的伤疤。

这一处疤痕……究竟是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的?

这明明……是前世的伤势!

前世的时候,他亲眼目睹唐卿卿十里红妆,心灰意冷的回到边关,过后不久又被她的死讯激起了满腹的戾气和疯狂,单人快马回京屠了陆子墨的府邸!然后……

他被明德帝褫夺皇姓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归之后……他故意寻了个机会,逃出云州城,扮做行商混杂在商队中,溜进了西狄的王城。

就是在那,他刺杀了西狄王。

也就是在那,他刺杀得手的下一瞬间就死在了西狄王亲卫的乱枪之下。

从右肋直穿脏腑的这一击,是致命的因果。

却并不是出自王宫近卫之手。

这一枪击碎了他的肋骨,由右向左刺穿了他的心脏,并且将整个胸腔内部都绞成了碎肉。

这样的力道不是普通兵卒能够用出的,只依稀记得好似是个外貌有着几分古怪的力士,具体的样貌早已回忆不起来,因为彼时的陆归云,全付注意力都在西狄王身上,一击得手之后随即赴死,也压根没想过要再去留意周遭。

但陆归云可以肯定,在他这一世刚刚复生之际,身上并没有这一处伤疤。

所以就连他都不知道这疤痕是何时、何地,又悄然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今生他明明没有去西狄王宫行刺,更没有死于乱枪之中,这伤是怎么回事?

望着模糊成一团的帐顶,陆归云苦思了许久都仍是没有答案,到底是白日里跑遍了全城,静谧之中睡意便渐渐入侵了脑海,在沉入梦想之前,陆归云脑中最后想的却是——

——彼时刺出了这夺命一枪的那个力士……

究竟是……什么模样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别问我为啥今天又晚了点

因为今天大爆发啊

三更合一够不够诚意?

下一章要继续推进度啦,剧情线准备拉起来

不过由于今天的作者菌被榨得干干的

所以明天请假休息一天回回蓝,嘤

我的肝脏君啊你醒醒不要s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