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钟离忽地深深叹了一口气,眉眼间染上无尽的忧愁,甚是苦恼,“唉……没有我,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我摩拳擦掌,直接选择口吐芬芳,“喂!璃月港的港风就是被你这种人败坏的好不好!全提瓦特就你一个人敢站在爷头上耀武扬威,也就是你!要是换别人,我早送他去见祖宗了!”
我就差把大写的“威胁”二字刻在钟离脑门上了,但他好像根本没有领悟到我的意思一般,反而好像听见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一般,笑得前仰后合——
“不错,有我摩拉克斯的气势,继续保持。”
我就奇了怪了,为什么每次和钟离对上,都他丫的是我吃亏?妈的没道理啊!
钟离整个人简直笑得乐不可支,肩头都微微耸动,得伸手倚着我的肩借力才能站稳,爷简直无语!就无语!
我耳畔传来钟离低沉暗哑的轻笑,很快变成浅而快的呼吸,钟离忽地扶着我的肩头低低耸咳起来,一声重过一声——竟是又咳出一口血来。
“……”我一把抓住钟离的手,撑着他半边身子,又急又气,“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是……元素紊乱?你身体里元素力怎么会那么乱!”
“不碍事……休养一段时日就好。”钟离的脸色称不上太好,索性咳出这一口血后,整个人紊乱的气息平稳了下来。
钟离平缓着呼吸,将手上的血色痕迹甩落一旁,星星点点的血迹溅落在浅黄色的野花叶缘,显得尤其扎眼。
“小祖宗……为了让你多看看提瓦特的好风景,我现在可是内忧外患,就是个失去力量的孤寡老人,多危险呐,你忍心看我独自苟活在璃月港养伤吗?”钟离说罢,又是长长叹一口气,“故友已所剩无几,秀秀你也要离开?”
这番话简直听得我愧疚万分,确实,钟离这身伤说不得也与我有关,我这白捡一条命,这人还没好全呢?翻脸不认人也太狗了些……
钟离又道:“也不知秀秀你在介意些什么,想跟着我的是你,不想跟着我的也是你,如今我想明白了,你却钻起了牛角尖。怎么?是不喜欢和在一起了?”
我连忙摇了摇头。
钟离是个讲究人,最重规矩,但钟离却极少拿着自己的规矩去强求他人,换言之,与钟离生活在一起,整个人总是不知不觉进入他的节奏,变得悠闲懒散起来,还能听到各种有意思的讲究与趣闻……总而言之,与钟离生活在一起,确实是件令人身心愉悦的事。
钟离又问:“那是为什么?因为我没有一开始对你实言相告,任由你误会我的身份,欺骗你么?”
我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钟离不仅仅是对我隐瞒他的身份,不如说,他对所有人都隐瞒着他“摩拉克斯”这个身份,究其原因,应是为了璃月港的家务事,讲道理,我一个人璃月港的编外人员,不知道也属是正常,况且在那之后,钟离也并没有继续瞒着我看我笑话的意思。
钟离:“那是为什么?被我摩拉克斯的名字吓破了胆,连钟离这个人也看不见了?”
我不说话了。
钟离却没有给我当鸵鸟的机会,伸手掐了掐我的脸,正声道:“说说。”
“我……这,这确实有一点嘛……”我缩了缩脖子,怂怂开了口,“这……我,你是璃月的老祖宗,往上数都扒不了辈的,辈分也太高了……我就一普普通通的咸鱼,才刚在璃月落脚,满打满算……就连我睡觉的时间一起算进去,不过小几百年,连你的零头都算不上的……辈分差的也忒大了。”
钟离,默了。
他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被嫌弃年纪大的一天。
钟离,缓缓开了口:“年龄并不是问题。秀秀,你我的差距,只是‘时间的累积’而已,秀秀你相比与我所欠缺的那些知识与经验,在未来总有那么一日会逐渐积累完全,甚至超越于我。抛开外物的掣肘,你与我,没有区别。”
“秀秀,你别怕我。我并不是璃月一成不变的古旧脸谱或是符号,拨开岩王帝君的外壳,抛却岩神的枷锁,我就只是钟离而已,一个普通的客卿,在璃月港随处可见的闲人罢了,你若愿意,我亦可以是你的钟离——秀秀,你别怕。”
“你不是想知道你许下了什么愿望吗?其实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愿望……不要如此看我,我曾说,不会对你撒谎。你不必因这个契约背上莫须有的负担,我不是说过吗,我会与你重新签订一份契约,一份尽管你是魔神,也能安心在璃月港生活下去的契约,我是为了让你更自由,而与你立下这份契约,你若不愿,我亦不会强求。”
“所以,秀秀——”
烈阳尽褪,天地渺渺,山林间的微风合着微凉的水汽掠过,带着点点澄净的气息,钟离垂眸,倏忽间只看见那双鎏金的双眸,如幽幽悦动的烛火一般摇曳,灼烫在我心底。
“不要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