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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泪意婆娑,却瞬时怔愣在原地。
对于仇恨...水光是这样想的吗?
像生命中的阶梯,步履跨过,便是崭新坦途?
怎么...怎么可能呢?
仇恨,应当像她背上的烙印,像她失去的味觉,像她再也拿不起笔画自己想画的、永失的灵感。
山月张了张嘴,却有些说不出话:仇,可以这样去报吗?可以像吃一顿饭、完成一桩任务去干吗?干完之后利索抽身,片叶不沾,还能舒舒服服地过自己的人生吗?
水光抽抽嗒嗒地哭着,肩头耸动,却坦诚清澈地看向山月。
小猴子眼眸子透得像块璞玉。
好像...可以。
水光就可以。
水光凭一己之力杀了薛晨,送常豫苏进了牢狱——虽然没算到豪门世家只手遮天的能量,惹来了额外的祸端。
纵然有种种缺陷,但水光,什么也不知道的水光,却在极短的时间里完成了一切,并且毫无负担地告诉她“不快乐的事,我绝不会去做”...
洒脱。
如山涧流水的飒爽和洒脱。
在死胡同里的山月,不免有些怔忡。
水光却已熟稔地脱了鞋,把脚蜷进姐姐同一床薄被里,做了她一开始就想做的事——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环抱住姐姐:“我们好好的,姐姐,我们都要好好的。该死的不是我们,从来都不是我们...我们还有大把大把的好日子要过,我们一起,我们做什么都一起——你不要再像保护小猫一样保护我,我也不要再偷偷摸摸背着你做坏事了...”
水光的怀抱,有青草一样的香气,有大地一样的暖意。
山月被紧紧环抱住。
“姐姐,你说好不好呀?”水光将圆圆的下巴虚放在山月完好的右肩肩窝里。
小姑娘声音甜甜的,脆脆的,如黑暗中浮光掠影一般的星。
山月抬起右手,抓住那抹星辰,亦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浮木。
“好。”
山月回应。
“好。”
山月阖上眼眸,再次轻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