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什么“留着他们还有用”,这话听着就让人心里发毛,天知道他会对那些被俘的将士做些什么!
“娘的……”郭药师低声骂了一句,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颓丧。
他想起晁雄征那句“再把他炸上天”,心里就一阵哆嗦。
那该死的“天雷”,简直是魔鬼的武器!
谁能想到,打仗还能这么打?
隔着老远就把人炸得血肉横飞,连靠近都做不到,这仗还怎么打?
他终于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辽营。
岸边等待的将士们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脸上的期盼瞬间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祥的预感。
没人敢问,空气里弥漫着沉甸甸的压抑。
郭药师径直走向中军大帐,那顶象征着大辽皇帝威严的金帐,此刻在他眼里,却像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
掀开厚重的帐帘,一股混杂着皮革、香料和淡淡血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耶律延禧端坐在铺着虎皮的宝座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旁边站着他的心腹宠臣,北府宰相萧奉先,以及一众愁眉苦脸的辽国将领,包括那位刚刚死了爹、一脸悲愤却又无处发泄的御弟大王耶律得重。
看到郭药师进来,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集中到了他身上,那眼神里有急切,有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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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郭药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疲惫和屈辱,“末将……末将回来了。”
耶律延禧猛地从座位上探出身子,急切地问道:“如何?那南朝小儿怎么说?他肯放人吗?”
郭药师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干涩得厉害。
他抬起头,迎着皇帝焦灼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回陛下……那大梁太子,他……他同意放人。”
帐篷里响起一阵压抑的松气声,不少将领脸上露出了些许喜色。
然而,郭药师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所有人的希望。
“但是……他要价,一万五千匹……战马!”
“什么?!”耶律延禧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猛地站了起来,声音尖锐得变了调,“一万五千匹?!他怎么不去抢!疯了吗?!”
“放肆!”一个脾气火爆的将领忍不住怒吼道,“他以为他是谁?敢跟大辽如此狮子大开口!”
“就是!给他脸了还!”
“陛下,依末将看,不如再集结兵力,跟他拼了!我就不信,他那妖法能一直管用!”
帐篷里顿时炸开了锅,群情激愤,喊打喊杀的声音不绝于耳。
郭药师低着头,不敢看耶律延禧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睛,只是补充了一句:“他还说……若陛下不答应,不肯退兵……他便要打过河来,再、再把陛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句狂妄至极的话说了出来,“……炸上天。”
“岂有此理!狂妄小儿!!”耶律延禧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抓起案几上的一个玛瑙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猩红的地毯上,瞬间多了一摊酒渍和无数闪亮的碎片。
帐内顿时鸦雀无声,只有耶律延禧粗重的喘息声。
过了好一会儿,站在一旁的萧奉先才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慢条斯理地走上前,捡起一块较大的玛瑙碎片,端详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陛下,息怒。眼下动怒,于事无补啊。”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耶律延禧的喘息声渐渐平复了一些,但脸色依旧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