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敬中知道他是装的。
这两口子都是见了钱不撒嘴的主。
既然盯上自己和津海这块肥水地,断然不会轻易放走这块肥肉。
对付李涯是假。
让陆桥山留下来暗中监控自己,捞把柄,搞钱才是真的。
当然,这些都是暗地里的事。
明面上有这一成分红在,郑介民算是自己一条船上的人了。
斗争求团结嘛。
这是手段,换了自己也一样。
“郑次长,这会不会坏规矩。
“军统之前是有兼职地方战区、警备司令部、保安司令部稽查处、调查室、督察室的先例,但打戴老板仙逝后,现在的保密局已经被踢出警察、保安系统了。
“警备司令部、集团军也容不得我们,稽查处、调查室都是由国防部一厅的人担任,不由咱们情报系统管了。
“桥山兼职的话,我怕唐纵又该递纸条打报告了。
“老头子不会同意的。”
吴敬中摇了摇头道。
“别的地方老头子不会同意。
“津海,他会。
“你别忘了,津海警备司令部司令是陈长捷,他是傅作义的铁杆心腹。
“这么重要的战略要地。
“老头子为了稳住傅作义,让陈长捷担任要职,但为啥要把94军摆过来。
“还有,挺锋即将接替牟廷芳担任94军军长。
“说到底,还是防着陈。
“你想想,张垣、北平离津海只有一步之遥。
“胡宗南吹不了几天了,一旦吃败仗,红票反扑的消息在国内传开。
“傅作义趁乱调转枪口与陈长捷里应外合,平津直接就把东北彻底锁死,孤悬长城以北了。
“到时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岂不危矣。
“所以,警备司令部稽查处必须是我们的人。
“桥山跟挺锋关系不错。
“他与我弟互为犄角钳住陈长捷,这是老头子乐意看到的。”
郑介民手在桌子上指了指,沉声分析道。
“嗯。
“要照这么说,还真有可行性。
“眼下建丰在津海搞了个三青团支团,专门监控学生和工人运动,以及清查地下党,党通局那边叶秀峰也是动作频频。
“你还甭说,这口锅里吃饭的人是越来越多。
“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干嘛的了。”
吴敬中皱眉笑道。
“是啊。
“所以,我才想让桥山回来助你一臂之力。
“警备司令部稽查处这个坑,到了眼下这当口,白世惟肯定是坐不住的。
“你不占,毛人凤、建丰、康泽、唐纵他们就会想办法来占。
“桥山的事依我看就这么定了。”
郑介民当场拍板道。
“是。
“敬中从命。”吴敬中恭敬点头。
“对了。
“听说李宗仁打算卸掉北平行辕主任,前往京陵进行副总统选举,可有此事?”
吴敬中琢磨了一下道。
“是啊。
“都说德邻将军是出名的老实人。
“他这一招可不老实,分明就是见战事不利,不想与红票交锋,想溜京陵去躲清闲了。
“据说白崇禧、一度气的破口大骂。
“桂系内部都快撕裂了。
“你看着吧,一旦红票杀出陕西、东北再赢上几场大仗,现形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敬中,你铺的这条后路是对的。
“早做准备啊。”
郑介民拍了拍他的肩道。
两人闲聊了一下午,直到快接近黄昏,吴敬中才起身提着十万美钞离开小院。
“桥山。
“我跟吴站长说了,调你回津海站任情报处处长,兼警备司令部稽查处处长,你愿意留下吗?”
郑介民背着手,望着天际云卷云舒道。
陆桥山心头狂喜。
这两个最重要的情报部门兼职于一身,他的权限俨然已经在吴敬中之上,成为情报线上的一号人物啊。
“次长,津海这地的水太深,我怕把握不住,桥山还是想追随您回京陵。”陆桥山一脸诚惶诚恐的说道。
“你呀,就是连着两次被李涯挫没了心气。
“趁着年轻,争一争吧。
“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吗?”
郑介民道。
“知道,对付李涯。”陆桥山装傻道。
“李涯这口气是要出的。
“重要的是盯着吴敬中和那个姓洪的,还有津海那些大户。
“桥山,好日子不多了,有些事得抓紧啊。
“多观察,多学习。
“姓洪的背后是吴敬中,你背后有我。
“他一个没有背景的人,靠着睡女人起家能混成这样。
“他能吃下的。
“你堂堂中校军官,双兼处长能吃的更多。
“他能接触的人,你也可以接触。
“他既然打好了现成的底子,你也可以挖一挖,动一动嘛。
“不为你自己考虑,也为陆明考虑啊。
“他们是翁婿联手。
“咱们是兄弟联手,别忘了,我可是陆明的干爹,咱们也是一家人。”
郑介民老谋深算的暗示道。
这是他早就打好的算盘。
尤其是见到老吴显了一通威风后,这种心思就更明确了。
一句话,就是抢食,而且是抢现成的。
吴敬中、洪智有有的,他和陆桥山联手没道理抢不过,就算抢不过,捡个两三分也够吃的了。
毕竟自己这块招牌立在这呢。
“明白,郑次长。
“只要桥山回到站里,我会利用两处情报,尽可能的搜集洪智有的资源,把他那一块争取吃下来。
“实不相瞒。
“买卖上的事,上道可能慢点。
“但洪智有拉线,吴敬中平事,光这一点他们就没少挣。
“溥杰的妻女,就是吴敬中托熊式辉放的。
“据说溥杰把北平藏的东西,都给了老吴,他那河西宅子的地库比博物馆还气派。
“全是宝贝啊。”
陆桥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