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是一个无愧与心的人,可现在呢……连威吓带收买,原来种种手段,她用起来竟然是这样得心应手,就好像她根本就是这样的人。
但她立刻又安慰自己,自己这么做,只是防范于未然,害她们的心本就是没有的,不止没有,反而心里还是感激她们。但便是如此,防备之心却不可无。
毕竟‘人心难测’,是她的血与泪换来的道理啊。
她把这两个感动不已的下仆揽在怀里,轻声说:“你们是我在这世上最相信的人。也是唯一亲近的人。”她的心,又软,又酸。
――所以,你们以后可千万不要对不起我呀。
三个人相拥站上好久,最后松开来,看到对方哭得难看的模样,又不禁好笑。
四乐抽袖子抹了眼泪,不好意思地说“奴……我去打水来。”迈着跟小鹿似的轻快的步子出去,下楼时,心里无比的雀跃。这是她头一次自称我。
下楼后在后头厨房遇到钱妈。
钱妈看着眼前的人,并不觉得她有任何不同,若说真有,就是眼睛红了,像是被骂过,忙不颠地下来打热水,大概是给她主家用的。
可她自己却觉得,自己已经是新生的人。
她挺着背,从钱妈面前走过去,觉得自己不再是与她一样的人了。在炉边,边舀水边笑着问钱妈:“我看水已经够了,怎么还在烧呢?有客要来过夜吗?”她多少也见过以前家里的婆子们是怎么与人搭话,她想,自己不够聪明,不知道许多,索性有的没的见着什么都多问一句,别人说什么都多听一句。
钱妈说:“大爷二爷三爷和三位少爷都要回来了。一会儿就到。这点水肯定是不够的。”
四乐又去看厨房备的饭,认真地数一数,少了二个人的份,连又忙问。
钱妈说三奶奶和二姐儿不出来吃。压低了声音跟她讲三奶奶和二姐儿被骂的事。拖着音说“大奶奶说要休呢~~~还吃得下饭吗。二姐儿可吓着了,以前要有什么不顺心,定然要哭闹的,这次可哭都不哭了。现在也不回二楼的屋子,大概是因为大姐儿在里头。只在三奶奶那边呆着不动。”
四乐瞪大眼睛“真的呀。”舀好了水道“哎呀,我得上去了,小姐还等呢。”
上楼时脸上不由浮出笑容来。
觉得自己有了长进。
跑回楼上,边倒水服侍苏世黎洗脸,边把话学给她听。
苏世黎也当成不知道似的,应着声,夸赞她“你做得好。”扭头还问麻姑“你看四乐,越来越能干了,知道打听事情。”不提四乐之前失职的事。一件事做得不好,她既然已经记得错,就不必再时时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