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渐长,他明白了生死含义。却为了生存,不得不认贼做母,苦练蛊毒。生而知之者,虽聪慧敏觉,但心思却极为细腻。
只怕江栩每和蔓雅说一句话,表面上尊敬,但心里定是在压抑着杀意的。
从出生时便记事,这样的天赋,于江栩来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崔将军听完愣怔了片刻,看着表情淡漠的江栩,半晌才道:“那你如今,还打算杀我吗?”
无论是什么原因,江栩的灭门之灾,起因到底是和他家有关。如若那时,他警惕一些,那自己夫人可能就不会死,白家也不会灭门。
可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这么多年了,崔将军也累了,他有些想自己的夫人了。
所以,他面容温和的看着江栩,道:“我知你心结难解,你白家之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若要动手,便冲我一人便好,我是绝不反抗的。但阿阮那是时才刚出生,什么都不知道。你杀她,便也如那妖女一样,落了下乘。”
“崔小姐……”江栩并未理会崔将军,只喃喃了一句,便朝崔涣之走来。
萧越目光微沉,他提剑迎上,只觉得江栩着实不安好心。
“先生有话要与我说起?”崔涣却之按下萧越的手,绕到了他身前。
江栩目光澄澈中夹杂着疲惫,竟像历尽沧桑,像看破了红尘一般。唯有看着崔涣之,他眼里才微有些暖色。
“小姐,您能再听我谈一琴曲吗?”江栩声线温柔,眼神祈盼。
“好。”崔涣之挣开萧越的手,率先席地而坐。
江栩看着如此爽快的崔涣之,终究忍不住笑了出声。他坐到崔涣之对面,看了崔涣之片刻,才低头抚琴。
《高山》《流水》两首曲子,本是极为熟悉的调子,但江栩却觉得,这是他弹过的最认真的一次琴。
昔日以琴为武器,控制人心。今日,借琴为口,诉说心绪。崔府的日子里,是江栩人生中觉得最为轻松满足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