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静剂的效用会在这二百多秒的时间中会缓缓褪去,闭塞的无感会逐渐变回正常的状态——浑浊迷蒙的视线重新清澈,无声的世界涌入细碎的声音。

天花板是深棕色的,是之渐渐看清木板之间的裂缝。最先听到的声音是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心跳的鼓动快速又猛烈。而后是窗外风吹动枝叶的声响,这应该是她最近最经常听到的声音了。

想要抬手摸一摸湿漉漉的眼眶,但在抬起手的那一刻,她才想起来,她已经没有手了。

“午好。”

熟悉的声音。

“感觉怎么样?”

是之的视线僵硬地聚焦在天花板上,迟钝的大脑很快就为她辨明了此刻究竟是什么情况,根本不需要看向床边,她都能知道旁边坐着什么人。

心脏的鼓动变成了尖锐的刺痛。是之喘息着,过分急促的呼吸频率却让大脑陷入了眩晕。

还是继续昏睡吧。保持清醒毫无意义。

她费力地抬起手,抓起摆在床头柜的小盒子。这里面放了镇定剂,硝子一般会给她打一针,几十毫升的透明色药水能让她在一分钟之内就冷静下来。

如果注射得更多一点,她一定能够马上就睡着吧。

不想醒着。不能醒着。

“感觉不舒服吗?别乱给自己打针啊,我去叫硝子过来。”

她的手掌被握住了,随即掌中变得空空荡荡。针筒被拿走了。

在六十一小时之前,她也曾像这样,握住了某人的手。紧紧地握着,想要拯救他的性命。

但那个“他”是谁?记忆被绝望和镇静剂完全污染了,她想不起来。

好像有更多的声音涌入了她的耳中。

“已经没有办法了,我们没办法打败这只咒灵……”

她握着那只冰冷的手,黏腻的血让她几乎无法抓住他。

“所以快逃啊,不然就……姐,快逃。”

戒指几乎滑到了指节处,她的手指被压得很疼。那人试着推开自己,但她没有松手。

不能松手,因为她想要拯救的是她唯一的亲弟弟。

啊,想起来了,那时她握着的是大助的手,她想要做的是把他从咒灵的嘴里拽出来。

然后呢?然后啊……

她的弟弟与她的手都被咒灵吃了下去。

最后听到的话语是——

“姐姐,救我。”

是之眨了眨眼。视线好像又变得浑浊了,天花板不再是由木板拼接而成的方形区域,而只是一大团模糊的色块。心跳变成了更尖锐的鼓动,她听到了可怕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