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从知晓,但他却欲再争一条路出来,是为家族之谋生,为心中之所求,也是为缓和隐藏在水底下愈演愈烈的内部矛盾。

轺车停在了太尉府前,荀晏扶着车辕站了好一会儿,还是荀谌匆匆赶来,他拎住了衣袍下腿都在打摆子的堂弟。

“你何必做得这么绝?”他压低声音斥道,“纵是董卓也没有一上来就剑履上殿的说法,你是想人人都道你是乱臣贼子吗!”

“友若多虑了,”荀晏攒了两分力气,他低声说道,“陛下怎会弃我?”

陛下既下诏了,便是彻底开罪了曹操,这番情景下,若是转头再向曹操,不仅是寒了仅剩的拥趸之心,也是绝了自己的路。

除了捏着鼻子跟着他跑路,他还有什么多的选择吗?

荀谌只觉格外心累。

他确实无从想到一向低调退让的堂弟掀桌后是这般不管不顾,可连文若都管不了他,他又从何去管?

“一切才开始,”他说道,“族中更是……你如何面对族中兄长啊!”

荀晏神思不属,心思却已不在荀谌所言上面,他附和了几句便忙着规划后续之事。

他能信任的人不多,却也有那么二三能人,而许都中更多的是早早就投效曹操的世家,他们在他拿出足够的筹码之前是不会做出抉择的。

他在府上坐定了还没有一刻,荀悦便上门来了。

大兄此行当然不是夸奖他多有能耐,相反,他上门便是怒斥一句——

“荀清恒!尔欲谋反耶?”

那声音大得,荀晏感觉天花板都震了震,他揉了揉耳朵,心中却很是叹息。

他请荀悦落坐。

“我岂敢为太尉座上客?”荀悦冷笑道,“你连天子都不敬,何谈我这堂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