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灯光都灭了。

黑暗来得太突然,裴予用力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只觉一下子失去了全部的视觉。

他早就有夜盲症,在这两年更加严重,已经几乎在黑暗中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即使他不愿意承认,但更加频繁发作的偏头痛和无法改善的夜盲症告诉他,程洛不在身边的这两年,不论自己如何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深陷于痛苦的神经,在身体的最深处,依旧有处黑洞在他注意不到的每分每秒里侵蚀着他。

远处有隐约的人声传来,在失去视觉之后更加明显。

熄灯时间,是酒吧为这场蒙面爬梯准备的浪漫时刻。

是催化剂,是助燃物,可以让只差一层薄纸没有捅破的男男女女们,趁此机会迈出一步,跨越禁忌之线。

裴予在黑暗中半是自嘲地勾了一下唇。

竟然有这样与他作对的命运剧本,这对于所有人来说意味着机会与浪漫的浓稠黑暗,对他来讲竟然是通向那个人的高山与鸿沟。

裴予在黑暗中抬起头,睁开眼,假设着程洛应该在的位置。

但是什么都看不见。

这两年他极度厌恶黑暗。

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他失去了从未失去过的无畏,竟然被迫尝到不敢向前的滋味。

但是此刻没有什么比去到那只受了惊的猫咪身边更重要。

像是从深沉的湖底破水而出,他迈出一步,试图撕扯开纠缠在四肢的沉重暗夜。

身形一晃,手臂忽地被人用力抓住。

裴予的呼吸微微一滞,浓重的黑暗中透进一丝熹微。

耳边有深长的呼吸声,有些仓皇,但更多的是沉静,像是在用呼吸安抚着他。

手臂上坚定的触感慢慢向下,温暖而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