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落水者抓住了一根浮萍。
“陛下,”萧岫声音发颤,“臣冷。”
萧岭犹豫了一息,空住的那只手覆在了少年人不断轻颤的手背上。
“陛下。”萧岫低声道。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呢?
萧岫并不清楚。
或许是他虽没有体会过正常的亲情,但也知道,寻常亲人,大约不会将孩子视为一件工具。
在武帝还活着时,他只要稍有一点胜过了萧岭,只要讨得一点武帝欢心,便见太后欢欣雀跃,反之,则视其如一廉价无用的物件,起先,他极其刻苦,他想得到自己的母亲、舅舅还有其他亲近之人的认同。
后来则愈发反感,也愈发不在意所谓亲近之人的冷言冷语。
萧岫也不羡慕萧岭,因为在他看来,贵妃养子与皇后养子是两个极端,一是极致地放纵,一是极致地控制。
他当时好疑惑不解,触目所见皆如此,他甚至认为,宫中的人并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人是提出质疑的他。
在知道太后并不是他母亲后,萧岫反而觉得松了口气。
能找到一个理由总是好的——能为太后找到一个理由总是好的,因为不是亲子,所以不必倾注太多感情,因为不是亲子,所以可以毫无负担地责罚与利用。
不过很快,这种找理由能让他心绪稍平,而不会胡思乱想的方法就不好用了。
萧岫发现,自己的生身父母还活着,在赵誉的庇护下,尽享富贵。
无论是对于赵嘉、赵誉还是他的所谓亲生父母而言,他都是一件可以利用的工具。
区别只在于,是拿他攫取权力,还是攫取利益。
而工具,在失去利用价值后自然可以随意弃置。
“陛下,”萧岫闭上眼,声音一声比一声轻,“陛下。”
陛下。
说出实情,可能是他对萧岭最后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