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阁是陆府最高的楼阁,平日站在楼顶放眼一望,不说能瞧见大半片盛京的夜景,但不远处的街景总尽收眼底,便如浮华流动的星河,
谢知鸢看到此景,又被冷风狠狠一吹,方觉体内闷热散了不少。
陆明钦看着阿鸢站稳了,现如今迷迷糊糊地看着阁楼下的夜景,才缓缓松手,将别在臂弯处的提篮中的纸灯拿了出来。
陆府的天灯做的格外精致,连放蜜蜡的小托底都被刻上栩栩如生的年兽。
谢知鸢跟着拿起一盏,那泛黄的纸张便迎风窸窣作响,却怎么也打不碎。
待风小了些,她看着表哥取出被压在篮底的火折子,折身过来,先替她手中的那盏点亮了。
微暖的光幽幽跳动着照亮男人漆黑的长睫,谢知鸢不错神地盯着他的眉眼,顿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谢知鸢不是第一次放天灯,却是头一回同夫君一道放天灯,感触自是大为不同,
再加之由内而外散的热意,她胸口便好似有火星子,亟待有什么能将其噼里啪啦点燃。
看着小托底中的火苗缓缓窜高,她忙闭上眼睛,一口气许了好几个愿望,可下一瞬又怀疑这么多个会不会算是心不诚。
可没等她思忖出个所以然来,那掌心中的长明灯已控制不住般要脱手而去。
慌乱与迷蒙之中,些许清明却隐隐浮现上来。
男人站着围栏前静静看着她许愿,她似是很紧张,轻颤的长睫因在鼻息的白汽看得不分明。
不一会儿女孩手中的灯就飞往了天边,在风中摇摇晃晃地朝着远处蛰伏的山脉而入,缓缓融入万家灯火之中。
“许了什么愿望?”
谢知鸢吸了吸鼻子,张唇吐出口热气,她压下无端的燥热,在雾茫茫中瞪了男人一眼,“不许问我,说出来就不灵啦!”
陆明钦无奈笑,也不同她计较,兀自折身又取出个火折子,谢知鸢就站在他身后吹冷风,想吹冷风来压住骨子里的痒意。
她看着男人展开火折子,修长指节轻轻一掸。
泛黄纸张燃起的那瞬间,他忽地回眸瞧了谢知鸢一眼。
他身后是大片耀动着的夜历,却比任何白昼都要来得浮华,映着男人清隽的眉目,自眉骨投下大片阴影。
就在那短短一刹那,谢知鸢对上了他的眼睛,明明男人脸上阴影覆盖,眼眸却格外明晰。
火光在墨黑的瞳仁中跳跃,是诡谲的明亮,
方才那心中无言的灼热气息与感触瞬间都被点燃,心尖先是一颤,旋即控制不住般地砰砰乱跳起来,好似男人眼里的火束直直往她心里撞,让火星子完全迸发出足以毁灭一切的灼热。
谢知鸢还没从那种奇妙的悸动中出来,便发觉男人掌心处才点燃的那盏已经飞走了。
“啊——”谢知鸢擦了擦自己鬓边的汗,不自觉蹬蹬蹬几步到男人身边,一面小声遗憾着,一面要去够还没飞多高的长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