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钦耐心地等着,他并未出声,眼睫也因她避过的举措而半阖着,一时之间空中只余女孩混乱细碎的呼吸声。

他一下便听出,她在紧张。

陆明钦指尖的动作一顿,微掀长睫,眼神几乎是下意识落在她发白的指骨上,

男人的目光清正克制,并未如那日般带着令人无法忍受的灼热,可明明他什么都没做,甚至贴心地不去看她,可谢知鸢却从这份耐心中察觉出凌轹,

他方才问那句话时的语调俨如随口一提,好似所问并不是什么要紧答案,却不喜人答非所问不听话。

他的耐心与宽宥都是相对而言的,倘若她顾左右而言他或是说出了并不能让他满意的答复,那他必不可能如现在这般好说话

可就算知晓表哥的脾性,谢知鸢依旧试图反抗,她垂着脑袋,在这样令人心惊胆战的静默中轻声道,

“表哥提及的话那么多,我不记得是哪句了”

好似这样就能让她逃离身前男人无孔不入的压迫,也好让她从心中的局促逃离出来稍稍松口气。

尽管她知晓,这无济于事,但她还是挣扎着,企图在最后那刻来临前,利用男人对她的耐心,为自己留几分余地。

就不会显得如此被动。

她话音落地的那一刻,车厢内又陷入了熟悉的静默,谢知鸢胸口好似有千万只小虫子在爬,那是宛如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全然不知前头是何的慌乱,

她没忍住伸了伸脖颈,却发现男人掀了掀眼,原本垂着的目光再次降临到她的脸上,

他早已料到她会如此,他好似笑了又好似没笑,眸色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却足以令谢知鸢头皮发麻,

她几乎在一瞬间起身挪步,小心翼翼揣度着他的神情,肩膀也越绷越紧,寒毛竖起,

“这是做什么?”陆明钦把手里的香囊搁在矮桌上,语调一如既往的淡然,

他指节敲了敲桌面,开口道,“阿鸢,回来。”

谢知鸢看着他的神色,那种危机感瞬间冲上她的天灵盖,如菡萏盛开般的裙摆下绣鞋不自觉轻挪,

不知不觉中,她已退到矮桌前,陆府马车开得极稳,照常理来说万不可能出现方才那般状况。

她脸上已带着无措与怯意,边退边轻声作答,连语调也颤得不行,“表表哥,不若我今日自己下来走”

她不敢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

陆明钦未置可否,在谢知鸢屏息看着他,他漫不经心理了理稍乱的袖口,而后在女孩不自觉睁大的眼眸里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