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睁眼,手指轻轻敲了下扶手,“有何要事?”

谢知鸢目光不自觉落到他的手上。

清隽修长,原本白皙如玉的手背上横亘着几条疤痕,因快近一月而变浅,可不难想象当时皮肉绽开的画面。

就是连指节处也有细细小小的伤口,似是荆棘划过后残留的痕迹。

不过是一瞬的功夫,谢知鸢心口已不住翻涌,酸涩泛上眼眶。

一如小时候见到表哥躺在床上时的,那种无力与心疼。

往日的谢知鸢必会为着这架势与“表哥病弱我竟还要拿这些事来烦他”的念头不敢再开口,可如今全然不同,

她不是个傻的,既已下决心割舍,又怎会容许他人破坏自个儿的亲事。

谢知鸢垂下眸子不敢再看,她忍住那股子心疼,稳了稳心神,开口道,“我是来问表哥孟公子那件事的他——”

“不可,”他轻轻抬眼,露出乌黑如墨的眸,“这门亲还需三思。”

听说是一回事,被他当面驳斥又是另一回事,昨夜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时的胡思乱想瞬间涌入脑海里,

表哥是不是觉得,她配不上孟公子。

“为何?”

谢知鸢手不自觉绷紧,她语气不自觉带上些呛人的意味,没等陆明钦回复就再次开口,

“我觉着孟公子极好,我娘也对他极为满意,”

出于莫名的情绪,她加上最后几个字,“他极喜欢我,我也极欢喜他。”

女孩的声音越说越大,在书房里来来回回荡漾。

她一次用上四个极,好似他再不允就是罪大恶极。

陆明钦黑眸凝在她柔软的发旋儿,这才真真正正意识到她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爱慕的人,甚至可以为之与他顶嘴。

原本他想着,她不通情爱也不打紧,他可以慢慢教她,不曾想她竟先对他人生起了爱慕之心。

他摩挲着指腹间夹着的茶盏,忽地笑了下,“为何?谢知鸢,孟瀛来日将外出游历,你难不成乖乖在家等他?”

意思就是说她身娇体弱、全然吃不了苦?

还是忧心孟公子被她拖后腿,耽误了行程?

一想到表哥对孟公子的仰慕与前些日子对她的冷落,谢知鸢便不惮以最大恶意揣度他。

她攥着裙子的手越来越紧,还没等她缓过劲儿来,

陆明钦再度开口,语调带上些许压迫,

“况且,哪有那么多缘由,非要扯落出几个,那通通都是我不允。”

谢知鸢垂着脑袋,声音细若蚊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