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云将怀里的画卷一张不落放至他桌上,垂首应是,“世子爷要小的找的,家世清白但性情软弱,或野心重的都在此了。”

若不是世子爷的吩咐,他都不知盛京内那么多表面风光霁月的公子私底下竟怂成那样,

他想起御议司递来的情报上,有个公子因夫子辱骂,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回家后哭了一整宿,轻轻地抖了抖。

陆明钦伸手,从桌案上随意扯落过一张,沉沉的目光在其上缓缓扫过。

良久才轻嗤一声,“真能装。”

他一张张看完,又挑了几份丢至地上,才指剩下的,屈指敲了敲木案面,

“就这些,拿去给老夫人瞧瞧。”

定了亲又如何,抢回来便是。

谢知鸢收到画时,正忙着刻木盒子,她手明明灵巧有力,可一落到盒子上,线条又成了歪歪扭扭的模样。

刻了半晌,却还是那副臭样子。

她看着上面新鲜出炉的胖蝴蝶,轻轻叹了口气。

谢知鸢今日只穿了间薄衫,是以谢夫人进屋时,带起的风直接将广袖呼到她脸上。

薄袖复垂落时,谢夫人带着喜意的面容映入眼底,

她将手里的厚厚一叠卷轴直接压到了谢知鸢才刻好的桌前,那卷轴哗啦啦被风扇动着摆出弧度——

“这是陆世子替你寻来的画像,你今儿个便好好瞧瞧,”谢夫人特意在“陆世子”上加重了语气,目光牢牢锁在谢知鸢的面上,

“那孩子可真是靠的住的,我细细瞧了一回,竟没觉着有哪些个不好,里头多的是比林公子还出色的。”

谢知鸢慢慢揪紧手中的帕子,心尖泛痛,却只轻轻应了一声,她笑着,嘴角梨涡显露,

“真的嘛,那我倒要看看出色到什么地步。”

陆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谢知鸢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憋住了哭意。

不能哭,有什么好哭的。

早就已经知晓了不是吗。

这头母女俩才一同盘算完个个公子的优劣,老夫人那边却来了位意想不到的女客。

她笑着唤紫岫上茶,目光不经意在眼前女子身上扫了一遭。

孟夫人年岁不大,面容端秀,只眼角的细纹可窥得美人的迟暮,她笑得温婉,说起话来也轻声细语。

老夫人想起她的情况,也不免叹气。

孟侯爷好些年前去世了,孟夫人伤心之下吃斋念佛、闭门不出多年,如今却来他们陆府——

这不得不让陆老夫人多想。

果不其然,孟夫人还没喝两口茶,便已道明来意,“老夫人必是在困惑,我一个早已吃斋念佛的妇道人家,怎的又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