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味道。”少年说。
“……”殷时宁顿了顿,“所以是行不行?”
“既不记得味道,吃什么都一样。”
“……”
殷时宁晃了下脑袋,发现自己误解了少年的话。
他还以为对方是挑剔,结果只是在陈述……无非是脑回路清奇了些。
烙饼是很简单的。
面粉好保存,所以是现成的,殷时宁舀了半盆出来,加半凉的温水和盐和成面糊,接着锅里下油烧热,将面糊摊成饼状;翻面时,再加一层打散的蛋液并一小把葱花,用小火慢慢烙熟,出锅即可。
小半盆面粉,他一共烙出来六个手掌大的饼,自己拿了一个,用纸包好,剩下的全推给那少年:“这些你拿着吃。听说习武之人饭量大,若能吃便都吃了,吃不完的就留下来,等过了午,梁老头会回来一趟的。”
少年仍旧不说话,不过看他目光一直看着这边,殷时宁知道他听进去了,就啃着饼往屋里走:“那没事我就去休息了。”
他实在是疲倦,小口小口地吃了三分之一个饼,便搁在了桌上,也顾不上再洗漱,脱了鞋就往床上爬。
沾枕即着。
少年捧着那碗进来,先是看到了桌上没吃完的饼,很快又注意到床上的人。
……仍是看不惯。
他顺手放下碗,过去揉他眉心。
“……”再次被迫醒来的殷时宁快疯了,他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瓮声瓮气地问,“你有完没完啊?饭都给你做了,还想怎么样?”
少年站在炕边,低着头,额前的发随着他的动作落下一绺,整个人背着光,阴影投落在殷时宁身上,因此看不清面容。
“我看你这样子,”他说,“不大顺眼。”
“那你就别看。”殷时宁说,“老头都说了,你失忆是因为体内灵气还没理顺,那你昏迷不醒时做不到也就罢了,现在人看着也活蹦乱跳了,就不能自去运功调息吗?早日康复你好我好大家好,你总盯着我做什么?”
“见你眼熟。”
“……”
殷时宁坐起来,正对着他,指着自己的脸说:“看好了,我这叫‘大、众、脸’,意思是人群里随便捞一个人,就能找到同我相似之处。”
又道:“你若再吵我睡觉,我管你是不是失忆,晚上就跟梁老头说,把你扔回山里去。”
说完他等了三秒钟,见少年不出声,就当是默认,翻身睡了回去。
这等“威胁”,少年是不怕的。
他不想去的地方,这一老一少两人也奈何不了他,只不过,殷时宁有句话说得很对,既不顺眼,不如不看。
少年拉了把凳子过来,就坐在离炕不远的位置,随后闭上了眼睛。
他想不起调息的方法,但或许这具身体自己知道该如何调息。
·
殷时宁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却觉得不太对。
分明是睡足了的,但身体并没有变得轻松,反而很沉,从脖颈到手臂都酸得好像抬不起来,他勉强抬起手,摸了摸额头,没感觉到什么,于是将手换了个面,用手背去碰,总算是发觉有点热。
再看天色,已是傍晚了,不知道老头有没有回来。他想起来看看,刚一动,就发现炕边坐着个人。
少年随着他的动作睁开眼,古井无波的目光轻轻地落在他身上。
四目相对。
殷时宁知道,他若不开口,这人怕是半个字不会说,便开了口:“老头回来了吗?”
声音哑得要命。
少年深潭一般的眼眸有了微不可察的波动,片刻才道:“还没。”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吵闹的声响,就连殷时宁都听到了。平时娇娇进门的时候会拱鼻子,梁老头也经常咋咋呼呼的,车轮会在过门的时候颠簸一下,总之动静很大。
“现在回来了。”少年道。
“你能不能……”殷时宁本想说,能不能扶他起来,但一来,他觉得这人不会这么好心,二来也是力不从心,顿了顿才说,“能不能帮我去喊老头过来?”
“不去。”少年并不犹豫。
“……”有求于人,殷时宁忍了忍,尽可能让自己心平气和,“我好像是发烧了,需要老头过来看看,也就几步路,累不到你。”
“不去。”少年还是这么说。
殷时宁闭了下眼——他现在骂人没力气,喊人也喊不出声,似乎只能等梁老头自己发现厨房里冷锅冷灶,跑来找他讨东西吃才行。
大概需要等一段时间……也没事,总归是使唤不动这家伙。
殷时宁跟自己商量好,决定忍耐。
但少年却站了起来,走到炕边,双手一边一个,从殷时宁脖颈和腿弯下方插了进去,将人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