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太监

可今日是不行了,太子爷晨起,也在棠梨殿用膳,余良娣得陪着一起,自然不能自己随便煮碗馄饨,那成什么样子了?叫太子爷瞧见,还不得让误会他们膳房奴大欺主啊!

切成二指宽的鸡蛋饼、圆葱炒鸡蛋、凉拌豆腐丝、鸡丝山药粥、咸鸭蛋一盘、冬瓜海米汤一盅、烤得又薄又脆的芝麻烧饼……还有鸡汤小馄饨和七八样用小碟子盛着的配料小菜。王丰茂一样样亲手检查过,小心放入食盒里。

这时,外面更声响了,王丰茂赶紧唤来腿脚最麻利的小太监,把食盒递给他:“送到棠梨殿去,手脚稳着点。”

“是。”

王骡子把袖子挽到膀子上,还在满头大汗的挥着锅铲,王丰茂却已经优哉游哉倒在竹制摇椅上,眯眼品起茶来。

这食盒一送出去,他今天早上的活儿,就算是忙完了。

王骡子又烙完一盆面糊,拿布巾擦了擦汗,抬头一看,就发现自己师傅不知何时把摇椅挪到了灶火边上,正一边晃悠,一边迷迷糊糊的打着盹儿。

他想了想,看旁边蒸的白面包子熟了,直冒热乎的白烟气,赶忙拿海碗装了一个,并着筷子和两碟小菜给师傅端过去:“您昨夜就开始忙乎,早上也没吃多少,如今闲了,且吃个包子垫垫再睡,也尝尝您徒弟我的手艺。”

王丰茂半合的眼皮子一掀,鼻翼动了动,撕下一块带着汁水的包子皮放嘴里嚼了嚼,乐了:“怪不得人家都说,这世上最饿不死的就是厨子。”

王骡子嘴一咧,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一阵吵闹声,他脸一肃,二话没有,连衣袖都没放下来,光着精壮的膀子就出去了。

王丰茂慢悠悠吃着羊肉包子,时不时就一口酸咸小菜去去腻,眉毛都没抬一下。

养徒弟干嘛的?不就是为了有事的时候,不必都由他这个老人家亲力亲为,能有个能干的小子主动揽过去吗?

不多时的功夫,外面动静就止了,王骡子掀起厚重的门帘走进来。

“闹什么呢?”

“不算什么大事。”王骡子回到灶上继续干活。

“萧良娣的宫女来取膳的时候,瞧中太子妃膳盒里的一罐卤鹅掌,说是萧良娣昨夜没睡安稳,嘴里没味,就想吃点骨头骨脑的卤菜,让看在那儿的小伢子把卤鹅掌换到萧良娣的早膳里,好巧不巧,这话刚一说出来,太子妃宫里的人就到了,正正好听了个正着,两边就吵起来了。”

“我过去问了一下,卤鹅掌的太子妃昨晚特意点的,太子妃一向胃口淡,倒是柳夫人,一向爱吃咸些,定是今日柳夫人要来看望太子妃,这才点了这菜,留着给柳夫人当零嘴,太子妃平时不怎么计较,却奉柳夫人跟眼珠子似的,要知道了定是不饶,我听了就给萧良娣这边送了些酱香的鸭翅膀,本就理亏,那宫女也不敢闹,刚已经走了。”

王骡子笑得憨厚纯良。

王丰茂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憋了坏水,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也没问什么,在这宫里,没心眼的容易吃死亏,还是聪明点好,祸害别人总好过被人祸害。

“王伯伯,骡子哥!”

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师徒俩朝门口望去,只见一绿裙少女提着个红漆盒子走进来,跨过门槛的时候,头上粉色绢花上坠着的两颗银珠子微微一晃。

“春儿,你怎么来……对!我听吴叔说了,你今天休沐!”

王骡子连忙腾出一个木板凳,刚准备让盼春坐,又顿住,左顾右盼,总算在右边墙角的柜子上看见一块灰色的羊毛垫子,三两步扯了来,垫在凳子上。

盼春一个劲地说:“别麻烦了,哎呦,骡子哥你怎么还这么好客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