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的周目

国木田独步轻咳了两声:“说起来,日鹤女士和泉女士,两位真的没被控制吗?既然被控制的人身上都有彼岸花印记,那我觉得有必要对二位进行身体检查。”

日鹤&玲:??

龙之介:拔刀.jpg

与谢野晶子走上前,拍了拍此时正尴尬扶额的国木田的肩膀:“原谅他吧,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都快要神经兮兮的了,语无轮次也是很正常的。”

国木田:“咳,所以,那个……”

“对了对了,国木田!”与谢野晶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你直接变一堆食物出来吧,我们就不必冒险回侦探社了,还可以想吃什么就来什么。”

“嗯嗯!”谷崎和镜花也表示赞同。

“不行!”国木田独步对这帮人既无奈又生气,“手册的纸张是有限的,再说你们把我的异能当成什么了?老妈吗、是给你们做饭的老妈吗!”

“不过,要是偶尔想改改口味,吃点新鲜果蔬还是可以的。还有镜花,正在长身体,想吃点好的也可以。”末了,他又轻咳两声,如此补充道。

“那我要鲍鱼——”

“我就大龙虾吧——”

“你们俩已经停止生长了吧,谷崎看样子也不会再长了!”

“这是什么话,我才十八岁啊!”

南方日鹤看着这几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太宰和这帮人在一起的日常,一定也非常有趣吧。

大家一同前往了侦探社,侦探社外面来来回回晃着几人。

虽说那些人都遭受了控制,不过好在都是一些普通的异能者,三男两女。

几人将他们打晕后拖回了侦探社。

侦探社里空无一人,如同无数个过去的夜晚,寂静漆黑。

南方日鹤踏进这里的那一刻,不禁想起当时太宰治睡在这里的那一晚。

面对着空旷寂寥的侦探社,第二天就会接受期盼已久的死亡,那个时候,他又在想什么呢。

大家各自存放着的零食箱还是完好无损,里面的食物也没遭到任何破坏。

几人拿着东西正准备走,忽然间,耳边响起了女孩子的哭声,几人停下了脚步,好像是从医务室里传出来的。

就在此时,牛棚里的奶牛突然惨叫地“哞——”了一声,声音过后,便又是女孩子的哭声。

“直美!是直美的声音!”谷崎润一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向着医务室跑去。

几人没有办法,国木田、与谢野、镜花三人前往牛棚,日鹤和泉玲跟着谷崎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一名穿着水手服的黑长直少女坐在病床上,抱膝痛哭。少女听见声音,缓缓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泪痕,眼中含着泪水,正是谷崎直美。

“哥哥!!”她哭着朝谷崎润一郎扑过来。

牛棚里,戴着草帽的小小少年站在血泊中,脸上身上满是溅开的血迹,嘴角裂开挂着诡异的笑,黑暗中的双眸点上了红色的荧光。少年身后倒着一头还在抽搐的奶牛,手中长长的刀子滴着鲜血,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啊嘞——国木田先生,你们来了啊,正好,我正准备做牛肉宴呢,你们也来一起吃吧——”少年笑着,一字一句地念叨。

谷崎润一郎向一旁躲开了直美的拥抱。

“哥哥,为什么?为什么要躲开?”谷崎直美不停地哭泣着,眼泪如断线的珍珠,“直美好不容易才能见到哥哥。一直都是一个人,我好怕啊……好过分啊,为什么,为什么不抱着我,我想回到哥哥的身边,回到大家的身边……”

少女跪坐在地上,抱着上身,颤抖着哭得好凶。

“直美……你没事了吗……”谷崎润一郎的声线在发颤,伸手想去触碰,却又在颤抖。

“当然了啊……直美一心想和兄长大人在一起,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哥哥……”少女哭得梨花带雨般,柔弱而娇美。

谷崎润一郎上去一把抱住了妹妹,哑着嗓子快要想哭出来:“直美,对不起,是哥哥不好。我现在就在这里,不会让你孤单一个人了……”

“哥哥,不用道歉……”谷崎直美抱住了他的背,露出了笑,“直美会永——远和哥哥在一起的。”

少女纤细的手指中,变出了一根细小的针管,朝着谷崎润一郎的脖子扎去,昏暗的光线中,根本发现不了她的动作。

南方日鹤敏锐地发现了她的异样,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注射器打掉,随后重重一掌劈在她的颈脖处。

少女晕了过去。

日鹤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丝。

“日鹤小姐……”谷崎润一郎也瞬间反应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女人,咬紧了嘴唇,“谢谢……”

随后低下头,便是红着眼眶的愤恨。

那个把直美害成这样的人,绝对……要杀了他!

谷崎背着直美,从医务室走了出去。

此时,国木田也正好背着昏迷的贤治,和身上溅了几处鲜血的镜花以及与谢野,从牛棚里走了出来。

看来他们那边的事情,也平安解决了。

“是花子,不过去的时候还活着,与谢野医生已经治好它了。”镜花淡淡地说道。

与谢野晶子扶额:“要是贤治知道自己伤了心爱的花子,肯定难过得哭出来吧。”

“一边哭一边吃肉的可能性也是有的。”镜花点了点头。

众人都不禁笑了出来。

“他没回来吗。”又是镜花清冷的声音响起。

“敦啊……”众人的眉心又渐渐锁起。

那个孩子,现在又一个人在外面的哪个地方呢,明明,应该是最想回来的那个吧。

-

水流从地底一股一股地涌出,形成了一汪清泉,水面上漂浮着洁白的睡莲,随着流动的泉水缓缓转动,水边种着白色的荼蘼花。

一只白色的小纸船从手心被放入水里,纸船搭载着细小的碎石,随水流渐渐飘远。一层层散开的圈状涟漪下,倒映出了六七岁少年的身影。

少年坐在清泉边的石凳上,将手中的一只只小纸船放进水中。

少年的身旁,站着一名卷发的青年男性。

“是吗,贤治和直美失手了啊。”少年轻叹一声,站了起来,“真不愧是他们,真叫我自豪呢。”

“接下来需要怎么做,惠比寿大人?”卷发青年笔直地站着,微微颔首。

“别这样叫我啊,从你的嘴里喊出来,怪恶心的。”少年转头笑着看向卷发青年,“叫名字就可以了,松田。”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嘛,选个好日子,合适的日子就快到了。”

少年的声音由温柔渐渐变得深沉。

水面上漂浮着的那些白色纸船渐渐被水浸湿,散开,连同搭载的石子一起,沉入了水中。

暑气渐渐褪去,清冷的月光如同一层轻纱,将整片天地包裹起来。整个城市一如既往地运转着,不管是什么都没有变化。就好像是,大家的心中只是多了一个什么共同的信仰,然后同往常一样生活下去。

几人待在武装侦探社,把这里当做简单的据点。

此时的直美和贤治也都清醒了过来,只是精神看起来不是十分的稳定。宫泽贤治缩在病床的一角,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惠比寿……雪……温水……山……”

“有名……最高……”

而那原本在侦探社外晃悠的三男两女异能者,也是同样的状态,和贤治嘴里念着差不多的词汇。

他们瞳孔颤动,好似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日鹤眉心微蹙,蹲在他们面前,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河流、食物、萤火虫、彼岸花……”

“啊啊啊!!”几人听到那些词后皆是这种抓狂的异常反应。

“怎么回事啊,日鹤小姐,”谷崎润一郎看着一旁毫无反应的妹妹,“为什么只有直美和他们不一样?他们说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我想……”南方日鹤捏着下巴,“大概是因为,直美不是异能者,所以看不见他们所看到的东西。”

“至于他们看到的东西是什么……”

“你眼前所见到,并非就是真实的。既是虚幻,便怎么也打不破。世界万事万物如此,‘我们’亦是如此。”她嘴巴里重复起了平岛雾子的那句话。

谷崎润一郎听得一头雾水。

“我想,我找到击败伊座并天……不,是惠比寿的方法了。”忽然,南方日鹤如此说道。

“哈??”

-

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一夜都不能放松警惕。几人轮流负责值夜,防止有人在他们睡着的时候趁机偷袭。

此时,泉玲站在室外,手握枪械,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贤治和直美目前还在昏睡中,与谢野医生和谷崎润一郎在保健室照顾他们。

国木田独步靠在窗边,凝视着夜空中的那轮有些残缺的明月。月光在他的脸上打下了一层阴影,露在光下的半张脸,略有些疲惫。

侦探社的成员总是十分随性,这点让他十分头疼。每次行动总是会有人莫名其妙掉队,但到最后,大家也都会整整齐齐地回来。

这次……也能如此吗。

墙上的挂钟一分一秒地走着,现在指向了十一点半。

日鹤靠在沙发的一角,闭着眼睛,眉心微蹙,像是在闭目养神,但也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龙之介坐在她的身边,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不时瞥向姐姐的神情。

“姐姐,没事吧?”他知道姐姐没有睡着,出声轻轻问道。

日鹤坐起了身子,看了一眼时刻浮在脑子里的那个红色的数字,此时已经变成了13。

“龙之介,你应当知道,我就快死了吧。”她是笑着说的,笑容中似乎没有一点压力。

“姐姐!别说这种……”

“没关系,本来就是已经死掉的人啊。”

“话是这么说。”龙之介低下了头,“但是,还能像现在这样和姐姐在一起,我觉得很幸运。所以,不管以后会去哪里,我都想和姐姐在一起。胡闹也好、弑神也好,只要在一起……”

“你真傻啊,龙之介。就算现在还在一起,总有一天我也会死去的。而且就算我们真的都活过来了,也总会各奔东西,有自己的家庭的未来,不可能一直在一起的。”南方日鹤抬头看着天花板,轻轻叹了口气。

“……是不是这十四年来一直在一起,才有了依赖啊。这样可不行啊,总有一天要有自己的生活的。”

她的声音有着一瞬间的发颤。

对于姐弟二人来说,这种依赖,可不是单向的啊。

龙之介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了拳头,低头不说话。

“不过,真的对不起啊,龙之介。往后有可能,数百数千年,你都会在朋友、陌生人、朋友、陌生人之间不断循环,会认识很多的人,也会亲眼见证他们离自己而去。孤独是绵长的,而人生更长,就好像没有结局的游戏。但是,一定要记得朝前看啊,不要把自己锁在过去,和身边的朋友好好相处。这个过程会十分痛苦,所以,龙之介……”

“姐姐,不用担心我。”龙之介抬起头,露出了阳光的笑。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然后完成姐姐想做的事情,和他们一起。”

南方日鹤靠在沙发上,喃喃道:

“这个世界少了谁都不会崩塌,崩塌的只会是我们的世界。有他们在,一切都会顺利解决的。”

那个消失的白虎少年,也一定在拼命寻找回来的路吧。

夏天还很长,而人生的道路更长。问题很多,通往答案的路也很遥远。不过有的是时间,还有可以依靠的伙伴。只要向前走,总有一天会找到答案。

-

只有自己一个人不会受到药物的影响,那么,会不会有一天,突然间只有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成为被孤立的存在。

泉玲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到十二点,就会换别人来轮岗。

她抬头看了一眼那轮皎洁的明月,明月下,远近的黑色建筑影子层层叠叠,位于未来港的那个巨大的摩天轮,被其它的建筑挡掉了一部分,露出来的半个轮廓却还是很清晰。

“啊啊啊,我要下去,这我真的不行,摩天轮真的不行啊!”松田阵平看了一眼吊舱外的风景,吓得脸部变形,差点拉开舱门就要往下跳。

“冷静啊,松田,就算你现在跳下去也会摔死的。”伊座并天咬了一大口可丽饼,满足地笑着,“放心吧,有我在的游乐设施不可能会出什么故障的。”

“怎么说得好像前辈是福神一样啊。”泉玲打趣道,“不过每次和前辈在一起都会有好事发生,说是福神也不为过哎。”

“哼哼。所以就好好感谢我……啊嘞?松田呢?”

两人往下一看,只见松田阵平身上撑起了降落伞,正缓缓往下落,脸上倒是一副解脱了的轻松表情。

“跳下去了……居然随身背着降落伞,真的假的啊……”

过去的记忆与欢笑回响在耳边,此刻已然成了最大的笑话。

什么东西都会变的,就连月亮也在不停地阴晴圆缺。

手表指针指向了十二点。

已经是第二天了。

说起来,今天好像,是自己的生日啊。

就在几天前,他们还说着要给她过生日,陪她去一次多罗碧加乐园来着。

她垂眸微微苦笑。

果然男人的话都是不能相信的。

她再次抬起头,忽然间,天空飘起了雪花。

可现在是八月份,怎么会下雪呢。

雪落本无声,但伴随着雪花落在地上,却有轻轻的笛声响起。

“玲酱。”

“玲。”

出现在眼前的,是松田阵平和伊座并天。

“别过来!”泉玲举起手.枪对准了少年的眉心,“对大家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我不会原谅你的!”

可下一秒,手.枪上却开出了一朵朵白色的荼蘼花。

“生日快乐,玲。”

“然后,到我们这边来吧。”

草丛中忽地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下个瞬间,从草丛里长出数根藤蔓,从脚踝向上颤,捂住了她的嘴巴。

“姐姐,姐姐,醒醒!”侦探社里,龙之介叫醒了日鹤。

“到姐姐值夜了哦,快去换泉小姐吧。”

“嗯。”

南方日鹤站起身子,活动活动筋骨,准备出门。

此时,泉玲正好也走上了楼。

“辛苦了,泉小姐。”南方日鹤朝她打了个招呼,准备出门,又停下脚步,“对了,泉小姐。生日快乐。”

“哎?为什么日鹤小姐会知道?”

“之前你出示证件的时候,我正好看到上面的出生年月了。生日礼物的话,下次让龙之介补给你吧。”

“就只是这样……谢谢,真的很谢谢你。”泉玲感动得一把上前抱住了她,一时间有点想哭。

南方日鹤的瞳孔微微放大,镜片反射出雪白的光,随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好好休息吧。”

“日鹤小姐也要注意安全哦。”泉玲吸了吸鼻子,放开了她。

南方日鹤转身下了楼。

口袋里的手机亮起,一封邮件发了过来。

泉玲的嘴角渐渐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

隐于黑暗中的瞳眸点上了雪白的萤光。

这一夜非常平静,无事发生,也没有遭受到任何人的攻击,大家都平安地回到了侦探社。

朝阳渐渐升起,大家各自从房间里出来,盯着清一色的黑眼圈,都是没有睡好的面容,唯独不见南方日鹤的身影。

负责最后一轮值夜的国木田独步此时也从楼梯走了上来。

桌上摆着早饭,三明治、饭团、火腿、牛奶什么的,都是用乱步先生留下来的零食拼凑出来的。

“国木田先生,快去洗漱吧,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泉玲将桌子上一人一份的早餐再次摆放整齐。

“泉小姐准备的早餐吗,辛苦了。哇好厉害,为什么普通的零食能被你做出豪华大餐的感觉啊。”谷崎润一郎看着桌子上透着华丽的早餐,不禁赞叹。

“一、二、三……好像少了一份啊。”

“我已经吃过啦,毕竟我的抗药体质,就算吃外面的食物也不会有事的。乱步先生留下来的东西不多,我不能消耗你们的存货啊。”泉玲满脸笑意地说道。

“说起来,日鹤小姐呢?”

“她还在房间里休息呢,吃了安眠药,估计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就让她好好睡一会吧。”与谢野晶子说道。

“嗯,那我待会给她送过去吧。”泉玲笑着看向房间门的方向。

“嗯,好好吃”

“真的啊,明明只是普通的零食哎。”

“对了,直美和贤治的状况怎么样?”

“暂时限制住了他们的行动,直美一离开谷崎就会暴躁,贤治没关系,吃饱了就会乖乖睡觉。”

“等等,为什么我的三明治里只有蔬菜啊?”

“那是乱步先生的减脂餐也说不定哦。”

洗漱完的国木田独步从卫生间出来,看到这帮人谈笑风生丝毫没有紧张气氛的样子,默默推了推眼镜:“早饭的事先放在一边,大家都确定没遭到攻击吧,身体检查都做完了吗?”

“没事没事,还是和以前一样白皙无瑕疵。再说,泉小姐根本就不可能被药物控制。”与谢野晶子咽下了一口面包,“国木田你也赶紧过来吃饭吧,别大清早的脑子就开始想裸.体的事。”

“……”

国木田风评被害。

国木田不想说话。

几人吃饭吃到一半,忽然间,天旋地转。

国木田独步手中的玻璃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稀碎。

他掐住了脖子:“难道……食物里……”

泉镜花紧紧掐着手腕,瞳孔剧烈颤动。

“爸爸……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不要再让我治疗了!我不是‘死之天使’!”与谢野晶子跪在地上,双手紧抓地面,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抓痕。

“直美,对不起,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谷崎润一郎痛苦地揪着头发,眼中不断有泪水滚落。

泉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半晌后,几人渐渐冷静了下来,慢慢站了起来。

而此刻,国木田的脖子、镜花的手腕、与谢野的手心、谷崎的额角,无一例外地全都浮现出了黑色彼岸花的印子。

“很好。”泉玲撕下了脸上的面具,出现的是另一个陌生的女人。

“你们就此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吧,不准再和惠比寿大人作对了。”

“是。”四人抬起没有焦点的眸子,木讷地点了点头,回到各自的办公桌前,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工作。

女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到南方日鹤的房间门前,推开房门。

日鹤正躺在床上,安稳地睡着。

女人掏出一支注射剂,拇指轻轻一推,细小的水柱冒了出来。她走到南方日鹤的床边,撸起她的袖子,针管中冰凉的液体逐渐变少,药物顺着血管流进了南方日鹤的身体中。

“是的,伊座并大人。事情已经全部办妥了,果然用泉玲的相貌丝毫不会引起怀疑呢。这帮人因为她的抗药体质太过掉以轻心了。”她联系上了伊座并天。

“真的假的?”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少年狐疑的声音,“他们可不是一般人,你该不会被耍了吧?”

“怎……怎么会呢,我可是亲眼看见他们吃下加了alice的食物,亲手将药剂注射进南方日鹤的身体里啊。”

“是真的啊,伊座并大人!请您相信我!”

“好啦好啦,别那么紧张嘛。再怎么说我也是福神,不会做出杀害子民的事情啦。”如同孩童般天真的声音响起,转瞬间又变得低沉:

“当然不是由我亲手。”

“惠、惠比寿大人……”女人吓得跪在了地上。

“嗯……怎么办呢?日鹤和侦探社的大家可都是我非常喜欢的孩子啊,他们这么好对付的话,我也好失望哦。好无聊”少年将手缩在衣袖里,甩着软塌塌的长袖,鼓嘴道。

“在下去查看一番如何,若真是如此,此等无聊之人,在下为您清掉便可。”松田阵平颔首怀着崇高的敬意道。

“哎呀都说了多少遍,不要在下在下的,听起来好烦啊。”少年埋怨地看向他,“你一个人去查看?”

“是。”

“万一他们没被控制,”少年叉腰气鼓鼓地背过了身:“日鹤我不知道,侦探社那帮人,特别是那个妹妹高于道德感的妹控,管你有没有被控制呢,你要是伤了他妹,你确定自己打得过他?”

“哎”少年不禁叹气,“还是我去吧,为什么我身边一个省心的都没有啊。”

松田阵平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握紧。

“松田你就留在这里照顾小玲吧。今天是她生日……”少年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起来,转头看向卷发青年,“别让她哭太久啊。”

室外,一瓣荼靡花落在水面上,淡淡的涟漪散开。

伊座并天来到了侦探社,看见了一个个听话得像机器一样的社员,勤勤恳恳地做着自己的工作,不禁蹙眉。

“日鹤呢?”

“她之前吃了安眠药,还没醒呢。不过您放心,我检查过了,她身上的确出现了彼岸花印记。”

“还没醒?”伊座并天狐疑地挑了挑眉,“日鹤可不是爱睡懒觉的人,不会是生命值耗尽了吧。”

他推开房门,南方日鹤的确躺在床上,还在沉睡。

“好可爱的睡颜啊,也难怪,不管是影子宰还是本体宰,都会喜欢你的。”他发出了轻轻的感叹。

“不要伤心。也许死后,真的能见到他也说不定。”

嗯?

忽的,他看着南方日鹤,深深皱紧了眉,看向身旁的人:

“喂!这不是日鹤吧?你个憨憨被骗了吧?”

“什……什么?”

伊座并天一把扯下南方日鹤的面具,露出的是另一个陌生女人的脸。

“我就说嘛,”他扶额叹气,“日鹤明明要更……哎呀,神明可不能说这种词汇。”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也就是说,现在外面的那几个……”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忽然间,一抹冰冷的白光从背后一闪而过,他的头颅被瞬间砍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

“我说……”头颅又飞回了他的肩颈,毫发无伤地恢复了原状,“砍就砍,能不能别让我干接头这么掉san的事啊?”

夜叉白雪继续向前攻击,两人飞出了窗外。夜叉发动攻击,空手插裤袋的少年轻盈地躲避着异能攻击,丝毫不吃力,还在谈笑风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吃下早饭的那个场景,是谷崎的幻象吧。躺在床上的日鹤是当时在侦探社外被你们打晕的两个女人之一。早就发现了玲酱是假的,将计就计引我出来。厉害厉害。”

“不过,镜花酱,我能问个问题吗?你们是怎么发现那个女的不是玲酱的啊?”

夜叉白雪的动作停了下来。

泉镜花的表情透着一丝尴尬。

“龙之介说,之前泉小姐抱过他一次,后来的假泉玲也抱过姐姐一次……两人胸部的大小不一样。”女孩清冷平淡的声音响起。

“哎?”

伊座并天也愣在了原地,被夜叉活生生劈成了两半。

“没想到居然和我是一样的原因,不愧是龙之介……”

不知道在哪里的龙之介:我才没有!不要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姐姐也是这么发现的啊!

“好啦好啦,我明白的。毕竟龙之介也是处在青春期的男孩子嘛,镜花酱也不要觉得他很h……呀,神明不可以说这种话的哎。”

忽然间,伴随着落下的一朵朵碎雪,伊座并天的面前又出现了一个泉镜花。

“到底哪个才是呢……啊对了,上吧!敦!”

泉镜花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震惊。

可中岛敦并没有出现。

“是这边啊——”

巨大的砍刀朝着泉镜花劈去。

「请君勿死」

一群紫色蝴蝶飞过,泉镜花平安无事地出现在了面前。

一张张写着字的纸条从伊座并的头顶上飞散而下,随后集体变成了钢丝绳索,弯曲缠绕,将他的身体紧紧捆住。

“好紧……抱歉我真的不喜欢这种奇怪的……咳……”

他的整个人瞬间消失,不见了踪影。

[直美,把哥哥带回家吧。]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谷崎直美冲了出来,手持带血的匕首,朝谷崎润一郎刺去。

“兄长大人,和直美一起回家吧。”

谷崎润一郎向后退闪过了攻击,利用异能造出了无数个幻象的自己。

但直美的刀子还是笔直地朝着他刺来。

“没用的,哥哥。从小到大看你玩过那么多次,真正的哥哥是哪一个,直美一眼就能认出了。”

谷崎怕伤着妹妹,只是一味地在躲,没有主动攻击。

但这样下去两人只会白白耗尽体力。

另一边,受到控制的宫泽贤治也开始攻击其余的三人。

伊座并天闲着在一旁踢着脚下的小石子:“说起来,怎么没见到日鹤和龙之介啊。该不会,真的生命值耗尽消失了吧。我还挺想见到他们的呢。”

就在此时,一个少年的声音出现在了耳边。

“因为……”

“时间还没到。”

一把刀从背后穿膛而出,伊座并看着胸口那还在滴血的刀尖,脸上略有些震惊。

侦探社四人也已经结束了战斗,直美和贤治晕倒在地。

“想拖延点时间,还真是不容易啊……”

伊座并转过身,发现背后的人攻击他的人竟然是松田,泉玲也站在他的身边。

口中大量的鲜血喷出,这次,伤口却不能再次快速恢复。

他想离开,也无法逃走。

少年趴在地上,身下的鲜血汩汩流出。

“松田,你是不是和那个朋友学的……卧底专业户?”

“喂,有点过分了吧……亏我还担心你的安全。”

“我的确没有受到药物控制,你绑走玲的事情,我也在那之后告诉日鹤小姐她们了,只不过她更快一步发现那是假的玲而已。”

松田阵平握着拳头,愤恨地又怜悯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快点让一切都结束吧,悲伤的一切。

“嗯……日鹤果然很厉害。”少年有气无力地说道,“现在,她是在前往我本体之处吗,只要伤到了本体,我这个人间体就不能再迅速恢复、也不能去往别的时空了。”

“我不是本体,到底……是怎么发现这一点的啊。莫非,她还见过别的神明吗……连我都没见过呢。”

“不过,没用的,哈哈哈哈……日鹤和龙之介是没有办法消灭我的本体的,现在恐怕已经死掉了吧。”他张狂地笑着,笑声却又十分悲凉。

“喂!怎么回事!”国木田独步攥着他的领子将人提了起来,“难道本体那个地方,你还设了什么埋伏吗!”

但日鹤小姐说,经过某人的点拨,她才知道神明有本体和人间体之分,在贤治他们断断续续的话语下猜到了他的本体所在之处。而且神明的本体处不能有生灵靠近,所以不可能有她对付不了的东西在。

“的确,那里没有人。”伊座并天吐出了一口血,“不过,时不时,总会有迷路的孩子啊。”

“姐姐——!!”忽然间,龙之介从远处飞来,撞进了松田阵平的身体里。

“松田,如果我死去了的话。我弟弟,就拜托你了。谢谢……”脑海中响起了和泉玲在神社时,南方日鹤在电话中对他说的话。

龙之介能过来的话,也就是说,日鹤小姐或许已经……

死了。

几分钟前。

南方日鹤来到了那个位于富士山下一个极为隐蔽的洞穴外。

根据之前平岛雾子所说的话,她推断出,之前梦到伊邪那美的那个地方,就是伊邪那美本体所在之处。而平岛雾子是伊邪那美作为人类的人间体。

与伊邪那美所在的地方不同,这里十分宽敞明亮且温暖,周围开满了四季的花,芳香四溢。洞穴中心有一个湖泊,明明处在山穴洞窟之中,水中却倒映着纯净的蓝天白云。

湖中心飘着一个竹子编成了摇篮,摇篮中睡着一名婴儿,婴儿周身散发出温暖的光芒,随着水的流动,摇篮在湖中打圈。

“那个婴儿就是惠比寿吗?”龙之介咽了口口水,“这还真的叫人难以下手哎……”

“敌人可不会对你心慈手软,侦探社那边还在为我们拖延时间呢。再说那又不是真的婴儿,莲花、狐狸、石头……只是一种形态而已。”日鹤走向湖边,却发现湖的周围有一层透明的屏障,无法接近。

“结界……是叫这种东西吧?”

她停下来看了看湖的周围,每隔一段距离就出现一块巨大的石头,正好五颗。

“听说五芒星阵可以可以驱邪,解除方法是……”日鹤绕着那一圈石头踱步思考着。

姐姐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奇怪的知识,果然是小说家吗……

龙之介默默吐槽。

日鹤很快便解开了那个五芒星阵。

就在此时,洞穴入口处,突然刮来了一阵腥风,夹杂着野兽和……人类的气息。

“姐姐!危险!”

预知到未来的龙之介想要带着姐姐离开,那五芒星阵突然转移至南方日鹤的上空,她的身体被禁锢住无法动弹。

下一秒,伴随着野兽的低吼,一只巨大的白虎扑过来,咬住了南方日鹤的脖子,鲜血喷溅的同时,白虎带着她撞开了洞穴。

系统中的生命值瞬间降到了“1”,龙之介也被一股力量弹出。

“姐姐——!!”

南方日鹤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颈脖处的筋骨被咬断,眼镜摔在地上被虎爪一脚踩碎。

白虎发出了痛苦的嘶吼,整个山林都在震荡。它受了很重的伤,背上都是刀痕,还有刺进去的短刀,前爪被树枝刺穿,不停地流着血。它咬着日鹤肩膀的衣服,金色的瞳孔在颤动,好像在哭泣。

“敦……敦君。”南方日鹤露出了虚弱的微笑,“原来你走到这里来了啊,是看着脑海里这里的画面一路找过来的吧……”

“不知道家在哪里,只能跟着那个走,一路上被人打被欺负了吧……不是的,敦。”她伸出满是鲜血的手轻轻抚摸着白虎的脸,“你的家不在这里,快回去吧,大家……国木田、镜花他们在等你回去呢。”

“然后,敦……”她起身抱住了白虎,“和大家一起,我的约定……太宰先生的愿望,我想交付给你们。”

“你们在一起的话,还有龙之介,一定什么困难都能跨越。”

中岛敦的眼中含着泪,身体不停发颤,他变回了人的模样。

“我想回家……想和大家在一起,好疼……真的好疼啊,太宰先生在哪里,我找不到他,哪里都找不到……”

“一起回去,大家一起回去吧……”

少年嚎啕大哭着,是压抑的精神一度崩溃般的释放。

“嗯嗯……没事,没事的……”日鹤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脖子上的鲜血染红了敦的衬衫,“一定都能平安回去的。最后还能找到敦,真的很高兴……”

中岛敦晕了过去。

周围突然间慢慢聚集了很多人,他们手持枪械,将枪口对准了两人。

日鹤抱紧了敦,将他严严实实护住,飞出的子弹从背部一颗颗打进身体里,鲜血涌出,浓密的羽翼睫毛被血打湿,少年洁白的衬衫被染红。

龙之介他们应该就快到了吧?

他们在的话,事情一定都会顺利解决的。

和他的约定也一定可以……

她渐渐闭上了眼睛,抱着少年的双手垂了下去。

南方日鹤和中岛敦倒在了地上。

一阵带着栀子花香的清风吹过,枪支一个个掉在了地上,持枪的人也顺势轮流倒下。

棕色大衣的衣角随风飘动,皮鞋踩在青草上,踏起的脚步越来越快,停在了南方日鹤的身旁。

“这算什么……”他抱起了已经没有呼吸的南方日鹤,右手按在她的脖子上的伤口处。

“我可以出现的时机,是指你死掉的时候吗?”

这就是第三周目……他因你而存活的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