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令容艰难地抬手,从床跟前的矮几上勾过来个杯子,喝了几口蜂蜜水。
女人凄然一笑,她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人竟然没死,还被最恨她的人接到陈府,让大夫好生照顾,然后……余生备受折磨。
门吱呀一声开了,陆令容身子猛地一颤,他来了。
熟悉的龙涎香味道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陆令容紧紧闭上眼,她感觉床微微下沉,他坐到了床边。
“今儿感觉怎样?”男人柔声问。
陆令容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小腿直抽抽,她睁开眼,看见陈南淮正微笑着看她。
他一点都没变,头上戴着玉冠,穿着月白色锦袍,眉眼如画,大抵又喝酒了,面颊浮起抹不正常的红。
“求你了。”
陆令容声音颤抖:“给我个痛快吧。”
“干嘛说这种丧气话。”
陈南淮俯下身,隔着锦被,轻轻地抚着女人,柔声道:“咱们一起长大,你先走了,我得多难过。”
说话间,陈南淮用力将陆令容往后推了下,给自己挪出更多的地方,大剌剌地坐到床边,端起那杯蜂蜜水,闻了闻,嫌弃地倒在地上。
大抵触到了小腹的伤口,陆令容痛苦地闷哼了声。
陈南淮俯身,下巴抵在陆令容的肩上,温柔地在她耳边细语:“放心,我不会碰你,太脏。”
他听见女人痛苦地哭,笑了笑,从怀里掏出瓶掺了药的酒,强给陆令容灌了数口,看着她因药效发作,难受地扭动身子,同时小腹的伤口又扯开,痛苦又快活。
陈南淮满意地笑了。
“以前我不高兴了,总喜欢找你倾诉,你发发慈悲,再听我唠叨几句。我今儿又去左府了,在外头等了半天,都没见着她。”
陆令容疼得眼泪直流,紧咬牙关。
“我想法设法打听,她最近好多了,已经能下地了。”
陈南淮扯掉女人头上的红布,轻抚着那已经长出一小茬黑发的头皮,笑道:“对了,她在做鞋垫和香囊,肯定是做给我的,以前,她就喜欢弄这些小玩意,老劝我,让我别跟人发生争执,做错了事就要道歉,我很烦她的。”
说着说着,陈南淮忽然掉泪了,凑到女人耳边,低声呢喃:
“还是你好,会说我喜欢听的话,陪我喝酒,还把红蝉给了我,对了,红蝉呢?”
陈南淮松开手,坐直了身子,朝着屋里的黑暗角落,冷声喝道:“出来。”
烛影一闪,从屏风后走出来个只穿肚兜的女人,是红蝉。
她瘦了很多,那双大眼睛不再水灵,有些死气沉沉,小腹上有个细小的伤,还没好透,似乎是簪子戳的,修长的双腿在这黑暗里,显得甚是惨白。
“你过来。”
陈南淮招招手。
红蝉身子剧烈颤抖,仿佛听见什么可怕的声音,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
“过来!”
陈南淮怒喝了声。
他将瓷瓶剩下的酒,咕咚咕咚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