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痴痴地往前走,此时,头发已经被微雨打湿,发丝紧贴在侧脸,抬头看去,酒楼的旌旗冷风中摇曳,内里灯火辉煌,隐隐传来阵好听的丝竹之声。
这时候,从酒楼里走出个系着白手巾的小二,上下打量了圈她,立马点头哈腰地奉承,问小姐是要用饭还是买酒……
盈袖也没理,自顾自地走进去。
霎时间,酒楼里不少客人好奇地朝她看来,瞧见紧跟在她身后的数个仆妇护卫,皆评头论足,小声议论。
瞧,这和当初她出现在曹县的升云酒楼多像。
只不过当初她落魄不堪,小心翼翼地求存,而今,她还没开口,荷欢和护卫们就开始清场……
盈袖只感觉头越发晕了,四下瞧去,都不见左良傅的身影。
是啊,是她痴了,左良傅怎么会一直等着。
她踉踉跄跄地往前走,随意推开个包间。
这包间方才有人用饭,桌上的珍馐仍完整,放了好几瓶未开封的汾酒。
盈袖盘腿坐到蔑席上,从桌上翻起个碧瓷茶盏,满满地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辛辣在口舌间绽开,后味儿有点苦。
不知道母亲当年是不是也这般痛苦,酒入愁肠,越想买醉,可越喝越清醒。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呢。”
荷欢跪在席子边,抢走盈袖手里的酒杯,重重地按在桌上,言语有几分严苛:
“这要传出去,对你的名声有损,哪家公子会娶一个酗酒的小姐?”
荷欢秀眉紧蹙,想要扶起盈袖:“咱们回去吧,听话,马车在外头等着呢。”
“你闭嘴。”
盈袖甩开荷欢的手,毫不客气地指责:“你是陈砚松的婢女,从曹县见面伊始,你就和李良玉一齐盯着我,调.教我。呵,小姐,用饭的时候不能出声;小姐,走路的时候步子要小。”
越想越怒,盈袖索性将这一个多月来的郁闷全都发泄出来,将筷子用力掷在荷欢身上,咬牙喝道:“嫌我丢人,干嘛还要把我找回来!”
“姑,姑娘。”
荷欢被吓着了,一时间竟不敢再说话。
“出去。”
盈袖抓起酒壶,咕咚咕咚灌了数口。
残酒顺着唇角流出来,与眼泪合并,一齐流入衣襟。
忽然,她手里的酒壶被人夺了去。
盈袖怒不可遏,回头,却瞧见左良傅半蹲在她跟前。
他什么时候来的?
一月未见,他似乎与曹县时候不一样了。
不再不修边幅,穿着玄色锦袍,下巴的胡渣刮得干干净净,头上戴着玉冠,那样心狠手辣的人,竟也有了几分斯文,倒越发好看了。
他似乎是急匆匆跑来的,略微有些喘,黑发和俊脸带着雨气。
“大人,你来啦。”
盈袖凄然一笑,不知为何,越发委屈了。
酒气与抑郁同时涌来,女孩低垂下头,默默掉泪。
她从酒桌上抓起瓶汾酒,准备喝,谁知再次被左良傅抢走。
“什么毛病。”
左良傅唇角含着笑,盘腿坐下,打趣:“你家兄嫂就这么教你的?不开心就出来喝酒?”
“兄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