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话刚落下,阮阮便僵住了身子,踩在椅子横杆上的脚顷刻落到地上,整个人往前斜倚,噼里啪啦响起一阵陶瓷撞击声。

错乱之际,她的胸口偏偏撞在了魏濯放在桌边儿的左手上面。

自己的身体,还是很私密的地方,跟其他男子接触的难堪感,油然而生。

她眨眨眼,眸中雾蒙蒙的,脸颊滚烫,一直红到耳根和后颈,仿佛到了颜料缸子里云游了一圈儿,肌肤到处都染上了粉嫩的颜色。

魏濯紧了紧左拳,竭力止住颤意,把刚才的触觉丢到脑后,看着小姑娘满是委屈的脸,生硬地问:“怎么突然……过来了?”

阮阮眼眶的朦胧越聚越多,她不想在魏濯面前掉眼泪,胡乱地用衣袖去挡脸,最后一点支撑都没了,她再次下降,慌乱一通地跟着椅子掉到地板上。

满身的疼意,让即将喷涌的眼泪怎么缩也缩不回去,隐藏的压抑了很久很久的情绪突然爆发,或许是一个人流落在外有家不能回的无力感,或许是在王府担惊受怕硬压制着公主脾性的难过。

再或许,是她宝贝的吉祥如意树即将被人砍死,而提前进行的哀悼。

毕竟也是千挑万选选出来的,父皇从京外运进宫中五百棵梅树幼苗,要种下一片梅林,那时候她欢喜地不得了,声称要从中选出一株最有灵性的送给她的准驸马。

而后数十天里,又是请教先生,又是啃那些厚重的古籍,只为了挑选一株树苗。关键是她连字都认不太全,遇到不会的还得虚心去问别人。

靠着杂七杂八吊书袋的知识,在树株中挑挑拣拣,抠到指甲缝儿里都是泥巴……

说来也是年少时的一颗真心,当时赠予他只是为了心中欢喜,后来,即便两人斩断姻缘再无一丝关系时,也没想着要回去。

甚至当她看到吉祥如意树在裕霆居生长地好好的时候,是发自内心地为它而高兴,它活下来了,活的灿烂而自由。

曾经无数次地听闻魏濯狠戾无情,只是想不到他连一棵小小的梅树都容不下。也幸而自己当初没有死咬着这门亲事,不然,凭魏濯的性子,她不知会受到怎样的遭遇。

她没有哭出声音,抱着双膝无声地掉着眼泪,不厌其烦地用手帕擦着,眼眶通红。

魏濯推开地上的木椅,皱眉看着哭的不成样子的阮阮,没来由地揪心:“有没有伤到哪儿?”

阮阮知道自己不该再哭下去,可眼泪跟珠子似的,不断地往下滚,她摇摇头,哽咽了几声。

裕霆居没有丫鬟嬷嬷,自然没人能照顾她,魏濯派江阳茂去请医女,自己走近小姑娘,想着把她扶起来。

阮阮往后缩了缩,躲避的意思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