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给儿子娶了填房贾秋月,她就成了老夫人,更是高枕无忧,一个后宅女子,不缺金银,不缺儿女侍奉,妇道人家见识短浅,锦绣窝里养了几十年,身边环绕的不是丫鬟仆婢,就是儿孙小辈,她早就不记得上一次她跪人是什么时候了,此刻才跪了一刻,双膝已然酸疼,略一犹豫,只仗着她自己年事已高,颤巍巍的开口道:“王……王爷,那是老身的孙女儿,老身……”
纪老太太这一句话刚出口,纪正则心中就知道要遭,果然,她还没说完,头顶就传来段铭承冰冷的话音:“本王驾前,谁准你擅自开口?”
此话一出,纪正则心中顿时叫苦,纪老太太也愣了,她此时却仍以为是自己话没说明白,直愣愣的抬手指向纪清歌:“那是老身孙……”
“母亲别……”
纪正则的魂都快吓飞了——纪清歌被靖王拉开脱身之后,靖王就始终有意无意的挡在她身前,纪老太太这一指,仅从方向来看,竟然是如同指向靖王也似!
然而他的话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就在纪老太太指过去的几乎同一瞬间,已是有衣甲鲜明的侍卫分开人群急匆匆赶来,正好看到这样一幕,顿时就是一声厉喝——
“大胆!何人敢对王驾无礼!”
这一声厉喝如同一声惊雷,吓得纪老太太一抖,转头看见儿子正心急火燎的冲她使眼色,纪老太太惊住一瞬,呐呐的看看那大步而来的数名侍卫,又看看那一袭朱红耀目的亲王袍服,终于回过味来,猛然间闭了嘴。
纪正则眼看着数名侍卫面带怒色的赶到,心中发慌,伏地连声道:“草民母亲年老糊涂,求殿下宽恕!”
段铭承哪里会吃他这一套?冷冷的扫过纪正则带来的那群纪家家丁,出口的话语森寒刺骨:“淮安纪家,好大的规矩!”
“殿下……殿下开恩!”纪正则此时心知他说什么都是错,更不敢再让母亲和贾秋月去触怒这个皇室贵胄,只颤着声道:“草民只是思女心切,一时忘形,绝非……绝非是有意冲撞殿下,草民母亲年迈,求殿下怜悯。”
“开恩?”段铭承冷笑一声:“适才不是闹着要跪?那就好好的跪!”
“殿……”
“你们这一跪,本王还是受得起的。”
四周原本围观热闹的人家面面相觑,哪怕是个傻子此时也都看出了这一撮叫着说是那姑娘亲族的人,惹得靖王动了火气。
父亲祖母跪儿孙,那是大逆不道,但臣子百姓跪亲王,不仅受得起,还天经地义。
纪清歌静静的坐在马车的踏板上,从她这里看过去,是挡在她身前的那一抹朱红灼目的修长背影,纪清歌看得出了神,直到曼芸拧了冷水打湿的手帕来给她手腕冷敷,这才乍然惊回了她的神思,咬着下唇移开了目光。
段铭承一句冷敷,到让曼芸仓促间不知该怎么准备,毕竟此处离卫家看台还远,此刻纪清歌身边就只有她一个,她也不敢远离,好在曼芸脑子转的快,想起马车中都有茶水备着,而此时马车停驻已久,壶内剩的残茶早已冰冷,便用冷茶浸了帕子,又拧到半干,这才小心的用手帕裹住纪清歌被掐出了指印的手腕上,“姑娘,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