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邀月啊,当时给出的裁决结果是抽骨断筋,魔骨抽了,筋还没来得及断,就引来了天罚……”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被汝嫣舒救走了。”
说到这儿,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不知道?!”
华胥憬没回答,他的嘴唇已经抿得发白了,手指死死地抠着身后的门框,几乎要将指尖整个攥进去。
谢逢秋比他更加震撼,不敢置信地静谧了好片刻,狂喜才如梦方醒地奔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抱抱眼前眉目倔强的人,“华胥,你……”
“出去。”
后者却不给他更多作为的机会,利索地将门一拉,冷酷无情地做了个滚的手势。
谢逢秋心绪骤然起伏,实在没心情去思考更多,傻笑着摸摸后脑勺,附和道:“那、那你先休息,其他的我们明天再说。”
光是华胥被瞒在鼓里这一件,就足以让他花上一晚上来消化了。
他前脚刚跨出门槛,扭头想要说些什么,少将军已经“哐当”一声,用力将门阖上了!
“……”
他再三犹豫,还是留下了一句:“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对面,有事叫我。”
华胥不再吭声了。
他对着严丝合缝的房门傻站了半晌,最后才依依不舍地推开了对面的门。
他若再多停留片刻,再仔细一点,便能听到被房门遮掩的,克制而压抑的哽咽声。
华胥家杀伐果决的少将军,在这个寂静的夜晚,生生被气哭了。
他遗世独立地站在空旷的房间里,身旁却笼罩着谢逢秋为他点上的满室灯火,于是清高不见了,冷淡藏起来了,雪融化在了人间烟火中,少将军落到了心上人为他精心编织的凡尘俗世里。
那光越亮,他便越难过,他一难过,喉间的哽咽便遏制不住,可他偏偏觉得丢人,想要隐藏,于是呛咳两声后,泪珠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操,”他哑着嗓子,为这样的生理反应而感到愤怒不已,抬手抹了把眼泪,愤恨冷然道:“真没出息!”
他骂着自己,却不知是在骂哪个自己?无数个时间节点中,有太多可以令他忏悔的记忆,无能为力的自己,一无所知的自己,心安理得教训人的自己……
他凭什么斥责谢逢秋?
若换做他自己,针锋相对都是轻了,必定要刀剑相向才行,可谢逢秋自重逢以来,除了嘴上不饶人,何曾真的狠心对他动手过,他分明处处都在照顾他,只有自己不知好歹,竟然还说他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