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又扭头,朝窗帘紧闭的马车道:“不管如何,多谢你救了我,算我欠你个人情,往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毫无波动的声音穿透门帘传来,“……嗯。”
谢逢秋笑了笑,道:“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汝嫣舒连一个字都懒得施舍给他了,或许她心里在想,这人怎么那么烦?
可谢逢秋还是要问:“我想问……封魔疆的方向在哪里?”
气氛凝滞了片刻,从轿帘边探出一双洁白如玉的柔荑,遥遥朝东边指了指。
“……谢了。”
这次汝嫣舒是真的懒得理他了。
谢逢秋便向所指的方向望去,入目之处山水重叠,余晖浅淡,他没有透视眼,看不见远在百里之外的封魔疆,看不见那人的故乡,看不见那人,他什么也看不见,却好像什么也看见了。
“华胥憬,”他喃喃念着,痴立良久,最终一笑,单手扶额,不知是何意味地重复了一句:
“我恨死你了。”
“……你说要我护谁?”
华胥家主震怒,猛地抄起手中的茶盏,用力地向厅堂中跪着的人砸去!
“华胥憬,你有本事再说一遍!你要我堵上华胥氏的名声,护谁?”
茶盏不偏不倚,稳稳地落在他的鬓角,砸开一片血花飞扬,血色晕染了他的半边侧颊,他却一声不吭,跪的笔直,一字一顿地道:“邀月魔族,我的朋友,谢逢秋!”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家主双目如电,须发皆张,怒火如雷霆,顷刻间便教人心惊胆战,华胥憬却抿了抿嘴,倔强道:“那你让我回去。”
“华胥憬,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华胥家的少将军,要公然袒护一介魔族,置封魔疆危机于不顾,传出去仙门百家会如何议论?!百姓如何看我们?!他们还怎么放心地将安危交到我们手中?!你是华胥的少主,不是可以任性的身份,肩甲还在你身上绑着,不要忘了你的责任!”
华胥夫人站在一侧,头疼地看着这对父子争吵,阿憬这次是过了些,她哪方都不好偏帮,只好招手唤来门口的守卫,让他快马加鞭去请华胥君过来。
华胥憬低着头,听闻这话,忽而一静。
“……孽障!你这是干什么?!”
华胥夫人倏忽回头,只见华胥憬一言不发,侧脸绷得紧紧的,直接探手去解肩上的肩甲。
莫说家主,连她都有些惊到了,连忙上前两步,死死摁住华胥憬的手,“阿憬,你疯了!”
华胥族人,可生可死,肩甲永世不卸!
“给我十天,”华胥憬不理,眼眶逼得微红,血丝蔓延其上,他固执地拨开自家母亲的手,依旧不管不顾地去解那肩甲,“就十天,十天之后我就回来,重新当华胥家的少将军,从今往后,我什么都听您的,一辈子不离开封魔疆也没关系!”
家主怒喝道:“畜生!你把华胥当什么了?!那是我们与生俱来的使命,哪有什么十天半月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