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贩青壮年模样,比昨日惊惶不安的老人家要好上许多,虽有警惕,但口齿清晰,稍微交谈一二,得明谢逢秋几人的身份后,便长舒一口气,“是有,不过前段时日镇上闹魔,他虽束手无策,但也不愿作壁上观,给我们留下一些符篆后,就回了师门寻找解决之法,已经离开有一段时日了,徐道长是个好人啊,你们找他干什么?”

不在镇上?

谢逢秋不动声色地回头瞥了华胥一眼,两人默然对视,更加肯定了心底的猜测。

他回过头来,满面笑容地敷衍道:“了解一些情况,他毕竟是修道之人,比柳老爷知道的可能更详细一些。”

“唉……”小贩摇头叹气,“可惜他现在不在,要不然定能帮上你们,徐道长的能力我们都是见识过的。”

谢逢秋笑而不语,旁敲侧击问出徐道长的地址后,走到华胥身边,三人边走边低声道:“这道长恐怕真有些问题。”

“不是有些,十有八九就是他了。”华胥笃定道。

徐应明跟了他们一路,对他俩打哑谜似的交流方式已经小有心得,此刻虽不能完全会意,但还是明了了个七八成,于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又叹息道:“看来这位魔头积威甚种啊,彩屏镇之前一桩命案也没有,这位道长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能让镇民们人心惶惶,且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连日常营生也不做了,整个镇子都这样萧条冷清。”

“或许用深得民心更合适些,”谢逢秋笑道:“他既然在这镇上呆了十多年,必定是有感情的,明白自己可能会发疯失控,所以事先让百姓们不要出门,以免误伤,甚至连事先盯上的“撷香”,也一直没下得了手赶尽杀绝,如果我们不出现,他或许就会持续这样的状态,偶尔吸取一点柳二傻子的能量,直到自己康复,又继续以徐道长的身份生活在这个小镇上,对吧华胥?”

“……”

他这番话,是特意说给对方听的,几乎推翻了华胥先前所有先入为主的判断,后者微微蹙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并不吭声。

青石地板落着一层秋日的落叶,无人打理,脚踩上去哗啦作响,沿着河边直走,尽头处拐个小弯儿,门口有棵大槐树的便是徐道长的家。

华胥甫在门口站定,还未敲门,便感知到了里头极为狂暴的气息,仿佛有无形的气流在这小小院落内撕扯着,凝神细听,甚至能听见交缠的噼啪声,空气中散着些微的药味。

他抬头凝望头顶,小院上方凝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他道:“不用多费功夫了,看来我们要找的两个人都在里面。”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院中静坐的黑衣人,他仍旧是一身黑衣,左臂被离骨散所伤的地方沾染着斑斑血迹,竟是直接削去了附着毒素的皮肉,粗糙撒上了一层药粉,未曾包扎,未曾清洗,而他脸上的黑色面罩已经除去,露出一张青筋暴跳,嘴唇雪白的面容。

他现在这境况,实在称不上好。

华胥看到那张脸的第一眼,却是不由自主地怔愣了一下。

……他认得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