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瑕迩掂了掂手中的涂微紫印,神情看似平静,心内却已不知掀过几回惊涛骇浪。

朗禅听他讲完一番由一枚涂微紫印引发的推测后,沉默良久,说道:“若非阮矢,你我如今不该是这番景象。”

若没有阮矢之前告诉他的一切,闻瑕迩的确不会由眼前的涂微紫印便立刻联想到这么多事。而朗禅此刻的这句话,无疑是坐实了他的猜想。

“为了保全应天长宫宫主之位,你的确煞费苦心。”闻瑕迩淡声说着。

朗禅闻言却是笑了,“这应天长宫宫主之位,我从来不在乎。”

闻瑕迩蹙眉,斥道:“你的不在乎,便是踩着这许多人的尸骨上位!”

“这宫主之位,本来就是我的,我无须踩着任何人坐上。”朗禅噙笑看着他,“阮矢同你说了什么?他说我不是朗咎的亲生儿子?那我便亲口告诉你,我是他的亲生儿子,我身上流着应天长宫朗家的血。”

“是朗咎不分是非曲直,见我母亲与人苟且便杀了她,连一句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留给她。”朗禅说到此,面上笑意渐深,“朗禅亲手虐杀了我的母亲,他放干了她的血,砍下她的四肢和头颅,将她身上的肉用剑割成千百块......而我,当时就在他身后,目睹了一切。”

闻瑕迩望着朗禅那张笑意愈深的面容,紧拧着眉没说话。

朗禅见他神情,脸上的笑意突然淡了下来,“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想做的事,和应天长宫没有半分干系。”

“我不想让你知道从前的那些事,是因为我不愿你我二人的关系从朋友变作敌人。”朗禅缓下声来,“阿旸,我需要你。”

下方的数万头颅,仍张合着嘴不断发出嘶声,怪异诡谲,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哀凉。

闻瑕迩已无力再和朗禅争辩其中是非黑白,“你有何目的,直说吧。”

朗禅费尽心力的将他从阴川河中召出来,在看清这些真相之后,若说没有目的,只怕没人相信。

朗禅却问他:“你恨吗?”

闻瑕迩愣了一下,不及作答,便听朗禅又接着问:“你恨前世那些令你城破家亡,无家可归,最后将你逼向死路的人吗?”

“你恨我吗?”

闻瑕迩眉宇阖动,“你什么意思?”

朗禅手掌在他手中握着的涂微紫印上一扫而过,印身上散发幽幽紫光。闻瑕迩心口蓦地一紧,前世冥丘城破之景重浮于他脑海中,极端的怒意恨意、悲意痛意在他体内交织着,他唇色惨白,竭力压制着体内那股即将爆发出的嗜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