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禅不语,绕着他将手中的剑又挂回了床沿上后,又走到他面前,“跟我来。”

闻瑕迩讽道:“上断头台?”

朗禅对他的讥讽一笑而过,说道:“既然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了,便只能让你亲眼所见了。”他背身抬步,掀开竹帘后身形又忽的顿住,“要不要现在知晓,取决于你。”

“不过,你总要知晓的。”

闻瑕迩听着朗禅没头没尾的话,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怪异之感。他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驻足在原地,思索着这话中的深意。

朗禅也不催促他,放下竹帘后掩去了身形,只留给内室之人一个落在帘上的虚影。

屋内一时无人动作,变得极静,惟有炉中檀香还在散发着沉绵的气息。

闻瑕迩跨步上前,挥开竹帘后和朗禅擦肩而过,朝着门的方向走去。朗禅负手笑了笑,旋即跟上他。

朗禅引着闻瑕迩穿过几处宫宇,最终来到了一个枯败的莲花池畔。

闻瑕迩扫视池面凋零枯黄之景,眉心忽的蹙了蹙。

朗禅默默注视着他面上的神态,见他蹙眉,突然一手钳住他肩头,似赞扬似喟叹道:“惟有阿旸你能看出端倪。”

“你干什么?”闻瑕迩冷眼睨着朗禅桎梏他肩头的手,“想拉我沉池,喂下面的东西?”

波纹阵阵,几尾鱼浮在水面下,绕着枯萎的莲茎时不时的探头甩尾。

朗禅手上的力道蓦地收紧,下一刻,抓着闻瑕迩纵身跃入莲花池中,消失在池畔。

莲花池中既无水花溅起,也无声响发出。那几尾鱼仍旧在水面上自顾自的玩耍着,好似并未察觉到方才有人进到这池中。

莲花池底,无数莲茎下,藏着的是另一番景象。

池上的莲鱼水景,不过是幻化出来的虚物,只为让池底真正的东西掩人耳目。

闻瑕迩和朗禅浮在虚空,与池底尚隔着一段距离。闻瑕迩垂眸望清池底之景,手指猛地掐紧,话卡在喉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过了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思绪,哑声对朗禅道:“……你疯了。”

池底之下,堆积满了密麻如山的人头。人头上的肤色具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紫色,这些人头紧挨在一处,皮下的骨头已经撑到极致,恨不得要从皮下刺穿出来,黏滑如泥般的发丝缠绕在其中,随着这些头颅不断张合着嘴发出怪声的动作,在地上窸窣的滑动交错着,如蛇如魅,只一眼,便让人心生恶寒。

闻瑕迩在莲花池上时只隐隐感觉这池子中有些阴气,可令他万没想到的是,这些阴气的源头竟会是眼前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