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沈辞最后还是装作自己胸有成竹的样子来找扎布苏谈条件了,毕竟谢如琢常说,大虞的颜面不能丢。
“陛下在京中脱不开身,这件事确实完全交给我了。”沈辞点头道,“谈完之后我们立个契,不会食言。”
扎布苏摸着下巴沉思少顷,道:“也是,好歹你们大虞还欠着我钱呢,要是不兑现诺言,我就把你们欠钱的事抖出来,让天下人看看你们朝廷和皇帝是什么德性,而且我们北狄要是都知道了你们欠钱不还,大概就不是现在这么小打小闹了。”
面对此人开始耍无赖的威胁,沈辞深觉和谢如琢异曲同工,是同一类人,可能要做大事的人都离不开耍无赖,无奈道:“陛下说了,他与四王子也不只是盟友,还是朋友,这点信用还是要讲的。”
“哦,那就好办了。”扎布苏把一壶好茶当白水喝,看得沈辞愈发愤愤,他却还要得意地笑笑,“我帮你们把人救出来,你们借兵给我,到时要让我借道宛阳。”他拧眉一番思索,“有兵也得有将,让沈将军和宋将军到时候一起为我带兵,不过分吧?”
沈辞:“……”
要是谢如琢在,沈辞可以预见定然得气个半死,得了便宜还卖乖,一下要走大虞为数不多的两个能打仗的武将,为的就是帮他清理家务事。
不愧是能赚钱赚到手软的人。
不过这些虽然听上去得寸进尺,倒也都在谢如琢的预判之中,答应了也无碍,反正扎布苏短期内还不会夺权,等到了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回坪都了,到时也不介意去帮扎布苏一把,再换来北疆边界的上百年太平。
“成交了。”沈辞应下,“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救人?陛下希望越快越好,裴元恺虎视眈眈盯着宛阳,宋家必须尽快翻案,还有宛阳军也等不及了,陛下怕发生兵变。”
“放心,我会尽快。”扎布苏安抚道,“我一会就让人去闵州打探消息,摸清楚情况,只要知道宋将军在哪,马上就去救人。”
沈辞觉得有哪里不对,下意识问道:“你打算怎么救?混进去?有具体的计划吗?”
“我只混进你们大虞。”扎布苏淡然笑道,“他们大昭的地盘,我只用来闯。再说,既然许自慎在那,我倒很想去见识见识他到底有多厉害,不闯岂不是亏了。”
沈辞:“……”
从前怎么没发现此人也这么疯?
沈辞没有在梧州多留,立马就返回了淀州,走的时候把详细的情况写成信寄回京去,这两天来回传递消息,全是八百里加急,已经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匹马,但也只能这样才能保证消息传递的及时。
因而沈辞早上传出去的消息,夜间就到了乐州,谢如琢同时收到的还有一封简短的私信和一颗小石头,沈辞说之前匆忙忘寄了,是在淀州捡到的,黑白相间,也很是好看。
谢如琢总算露出了这些天第一个笑容,见何小满来了,把私信折起来塞进装信的匣子里,将另一封信给何小满看,道:“沈辞那边谈妥了,就等着去救人。”
何小满看了之后也松了口气,没有想到那位北狄四王子这么好说话,这事能如此顺利。
“青来怎么样了?”谢如琢揉了揉眼皮,他昨夜依然没有休息好,眼睛睁着已经十分酸疼,“醒了吗?”
“还没。”何小满摇头道,“不过太医今天又来看了两次,说没什么大碍,应该快醒了,烧也退了。”
谢如琢“嗯”了一声,趴在桌上呼出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事情总是已经往好的方向发展了,他嘱咐道:“让青来放心,至于华扬舲,我们这么多人肯定不会放过他的,让他无论如何不要冲动行事。”
“好。”何小满温声道,“陛下去歇息会吧,别把自己身子搞垮了。”
谢如琢把头埋进臂弯里,闷声道:“我趴一会吧,这两天好些奏本都没来得及看,今晚看完再睡。”听见何小满半晌不走,他露出双眼睛来,催道,“伴伴你快走吧,万一青来醒了呢?”
何小满轻叹道:“陛下别太累了,也别多想,这件事不怪任何人,只怪华扬舲太无耻。”
“嗯,我没事。”谢如琢又趴了回去,“一点点累而已。”
何小满让伺候的内臣拿了张毯子给谢如琢披上,转身离去。
谢如琢这一趴险些真的睡过去,模模糊糊做了个噩梦才突然清醒过来。
其实他已经很累很累,不是一点点累,但所有事都还需要他拿主意,还有这么多事没有解决,他又怎么敢说累?
他将桌上一块块石头重新排好,唯一一个可以允许他脆弱的人却不在身边。
好想沈辞啊,想让沈辞抱一抱自己,这样就可以不难过了,也不会觉得累了。
何小满离开永宁宫后就径直回了东厂,他这一天也就往返于这两个地方,从后门进去,万连喜气洋洋地跑来说道:“宋二公子醒了,在和卫大人说话,还喝了一点粥,精神挺好的。”
话音刚落,万连就觉一阵带着兰花香的风飘过,何小满人跑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