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做岳母,杨明德想起张氏来,他去金陵赶考要一个多月,张氏其实存了补贴他的想法,却说是让他路上照顾陈熹,陈熹那般活络的一个少年,哪里需要他照顾?不过一路上两人同住一间屋,一起吃饭,虽然他也抢着付了房钱和饭钱,到底是沾了陈熹不少的光。
贵儿呢?一个月在陈家养的白白胖胖,还把嘴巴给养叼了,一会儿说姨姨给他吃什么,一会儿说花儿姨姨做了什么好吃的。等他回来贵儿原本学了些字,不仅一个没忘记,还学会了简单的加减。他要领回来的时候,小家伙死活不肯回,被抱上马车,还嘟着小嘴了好一阵子。
有了比较,再要他开口认一句好,实在挺难。他说:“岳母不曾对我恶言相向。”严家婆子一噎,这个女婿虽然穷,可到底是有气性的。怎么就让她来做难人?
杨明德看向她说:“不如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严家婆子看向自家儿子,他大舅兄坐下说:“秀才,我那妹妹也故去快五年了,你至今也未娶。接下去你还要进京赶考,贵儿必然是不能跟去的,也没有个人给你带孩子,孩子给别人带也不放心。俗话说:兄死叔就嫂,姐死妹填房。家里小五今年也十六了,开春就十七了。让她过来给你带着贵儿。贵儿总归是她姐姐的儿子,肯定是放在心口疼的。”
杨明德完全没有想到严家在这个时候居然打起了这种主意?他恨不能站起来问一声:“要不要脸?”
自家娘子刚刚故去,贵儿嗷嗷待哺,自己也不过是个少年,人家孩子的尿布,衣衫还有外婆家能帮忙。他呢?街上刘婆子看他的可怜,帮着他扯了旧床单,缝了尿布,他学着照顾孩子,出去拉下脸跟人讨要奶水,这些他都不愿,不过是自己福薄,没了娘子。可这会子,打的这个主意,就是他心里没有月娘,也是万万不愿的。
看杨明德不说话,他大舅兄说:“我告诉你,要不是看着贵儿可怜,你以为我们会想着把如花似玉的小五嫁过来给你做填房?”
杨明德刚刚中举地消息传到他们村,对于他们家来说只是听见了。年前虽然被好吃的点心给吃惊了一下,不过后来他们反复打听,确认杨明德就是在药场干活。除此之外,并没有发什么横财。加上他岳父不许跟他来往,也就放在一边。
后来他去上工,听一起做事的伙计说昨日去吃宴席,他家的亲戚四十多岁中了举人老爷。本省的两百五十多名,险些就落榜了。
他当时不以为意说:“都这个年纪中举了,还是两百多名,来年上京赶考又考不上,有什么可以庆贺的?”
“你懂个什么?你以为他还要进京赶考吗?他不考了,直接就去县里做官了,你知道宴席上谁来了吗?秦财主……”那伙计一脸见过世面地说道。
听到这里他心思就活络起来,有人问:“那黄家怎么没有去?”
“黄家是不可能去的,黄家跟之前寿安堂的庄娘子好的不得了,那庄娘子的小叔听说拿了个第七,是咱们淮州的第一,本省乡试中的年纪最小的举人。黄家那里还会看的上这么个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