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外有人过来, 叫一声:“贵儿!”

杨明德抬头,竟是自家岳母和大舅子。他虽然中举, 却没有跟自家岳家去说。去年年末,他上门岳丈说的话历历在耳,他们一家子怕他去赶考, 花费甚巨,会连累他们。说他是在做梦,他也不是个全然没有气性的人,既然如此断了来往也好。

杨明德站在了起来拉着贵儿过去,打开了栅栏门。叫了一声:“岳母!舅兄!”

他那岳母有些脸上挂不住, 她是被逼着过来,很是为难, 低头把手中的点心递给贵儿:“贵儿, 外婆给你买了点心!”

贵儿只知道不熟悉的人给他东西不能拿,毕竟这个外婆一年也见不上几次。他仰头看他爹,杨明德点头,贵儿才将那一个小纸包接在了手里:“谢谢外婆!”

杨明德引着母子俩进来坐下, 他岳母环顾一周,墙已经粉刷过了,窗户上糊了纱,地面铺了青砖,家具虽然是半新不旧,已经不是当初的样子,床上被子虽然是蓝印花布的被面,看上去却也蓬松柔软,一张板桌上纱罩里罩着的三个菜,小半碗红烧肉,剩下一块炒蛋,还有半碗炒青菜,吃的也算不错。

再回到父子俩身上,杨明德坐在那里贵儿靠在他身上,自家女婿一身青色圆领棉布长袍,料子做工都一般,但是干净整洁,也没有补丁。贵儿那孩子倒是身上蓝色的绸缎小衫子,衬地肤色白嫩嫩的,这日子是过得很不错了,中举了和没中举,完全不一样。

听他开口:“不知岳母与舅兄,有什么事?”

他那舅兄问:“没什么事不好登门了?”

杨明德低着头:“过年那会儿,岳父说的话,我们父子来了也没能上台面。岳母拉着我去灶间,让我在灶角上吃一口,快快走。这礼也没送成。我以为两家的这门亲,定然是断了。”

那舅兄完全没想到杨明德会这样直白,他站起来说:“杨秀才,当年你家里穷,咱们可没嫌弃你,我家把妹妹给你,我那妹妹嫁过来可是一天福都没有享,留下孩子就去了。这样的情分你说断就断?”

“是我想断吗?自从娘子去世,我年年上门,作为女婿该有的礼数,我还是有的?只是我上门却被说成是安了别样的心思。我这才明白过来,不敢连累岳家。”杨明德说话不紧不慢。

他岳母劝道:“大郎,好好说话!秀才,我没有亏待你吧?”

杨明德看着她,若是没有对比,他还能点头。她说的没有亏待,就是没有拿冷脸相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