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儿,父子俩,贵儿甜甜地叫了声:“阿发舅舅!谢谢!”
“不谢,不谢!吃过饭,要是有空,来玩玩!”阿发很是喜欢这个小娃娃。
杨秀才背着礼物,牵着小家伙往里走,虽然不常来,不过同村的多少也都认识,这是严家的那个二女婿,是个秀才。杨秀才虽是个读书人,却没有读书人的清高,只是脸皮薄了些,一路进去也都点头,贵儿嘴巴响快,公公,婆婆,舅舅,舅妈一路叫进去。
等到了岳家的门口,贵儿被杨秀才抱在身上,杨秀才见自家丈母娘从灶间里端着两个大碗出来,上头堆了肉。开口叫了一声:“岳母!”
他那丈母娘,原本带笑的脸,看见他站在门口,略有些尴尬:“秀才,你怎么来了!”
“这不,快过年了!带着贵儿来给您和岳父大人拜年!”杨秀才边说边走进来,还对贵儿说:“贵儿,一直念着外婆,见了外婆还不快叫人。”
“外婆!”贵儿叫了一声。
里头严家的大女婿走出来叫道:“二妹夫,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会子才来?”
“大姐夫!”杨秀才叫了一声,严家的大女婿过来拉着他说:“走,快去坐下,说你要静心读书,没空。难道吃个年夜饭的时间都没有?”
却见严家的大女儿过来扯了一把自家夫婿,杨秀才心里明白,这个大姐夫直率,没什么心思,只是岳家办年夜饭,可从来没有叫过他。
杨秀才的老丈人从里面走出来,四十多岁的乡下汉子,颧骨高起,说:“秀才,你安的什么心,我也是知道的!”
杨秀才愕然,他安的什么心?
“自从二丫头过世之后,你哪怕连条裤子都穿不起了,逢年过节不断这条路,我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你杨家那边靠望不上,就算计着严家还有几亩地,还有些出息。你还要做中举考状元的大头梦,总是要盘缠的。断了的话,不能上门来借。可你总得替我们想想,我们也要一家子嚼用的?给了你,我们拿什么活命?今儿咱们家办年夜饭,就是不想叫你!你知道什么意思了吗?要是知道了,就走吧!”老爷子这些话说出来,之后拿起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他丈母娘大叫一声:“老头子!你再怎么想说,等吃过饭再说啊!秀才进来先吃饭。”
“不许进来,给了他好脸,他下次还来!”严家老头子叫道:“你给我进来,吃饭!”
杨秀才被这些话说得,眼泪包在眼眶子里,是收不进去,又不想落下来。他也知道去赶考要多少花销,他也知道每家人赚点钱,养活一家人不容易。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拖累岳家,没想过要他们以举家之力来供他上京赶考。他来这里,就是为故去的娘子尽一趟孝心。
他那丈母娘叹了口气,拉着贵儿的手:“贵儿,跟外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