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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叫使女帮忙,挽起袖子,自己动手帮裴英娘擦净脸,捧起她的下巴,为她扑好香粉,抿好散乱的发髻。

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对待最贵重最疼惜的珍宝。

裴英娘坐着不动,由他服侍,虽然他动作生疏笨拙,但是总比让使女进来为她梳洗要好一点。至少不会尴尬。

她手执螺钿花鸟纹铜镜,揽镜自照一番,眼睛四下里乱瞟,轻哼道:“哪来的妆奁?我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李旦说:“给你预备的。”

他没有笑,但每一个字都透出满足的笑意。

裴英娘低头细看铜镜,镜面是打磨光滑的水晶,能清晰照出人影,背面镶嵌鸦忽、珍珠、玛瑙、珊瑚,多半是西域那边贩运过来的。

红绿鸦忽不必说,光是一面水晶,便价值连城。

看在铜镜的面子上,原谅他的孟浪吧。

她笑着收起铜镜,指一指妆奁,玉背梳、象牙梳、犀角梳、牡丹梳篦凌乱堆放在鎏金蕃莲妆盒里,“收拾好了,我要带走。”

今天带走,明年不是还要带回来吗?

李旦笑笑不说话,随意整理好妆奁,扬声叫使女送茶。

“我没哄你。”使女进房的时候,他已经挪到书案旁,翻出一本书卷,笑着道,“经书在这儿。”

裴英娘暗暗剜他一眼,接过书卷。

字迹遒丽端劲,力透纸背,确实像褚遂良的亲笔。

“我带回去细细看。”她吃过茶,合起书卷,这回真要走了。

李旦命下人套车,送她回醴泉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