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在有些地方,妇人若是作为证人接受询问,其供词必须由其父亲、丈夫或者同族兄弟一同画押才有效用。
还有一点,犯事被关押的妇人,若家中没钱打点,很可能会遭狱卒凌辱。
所以一般平民妇人轻易不会参与诉讼,大多数由亲属代为出面。
至于家长里短的纠纷,比如两家妇人为谁家偷吃了另一家的鸡闹到县衙门的,不在大理寺管辖范围之内。
傅云英让陆主簿他们翻出来的卷宗全是涉及性命的刑事大案。
她总结了近三十年内凶犯为妇人的全部案件,找出其中妇人请亲属为自己代诉而被陷害或被欺瞒的案子,以此为依据,建议修改妇人诉讼权。
不需要太大的改动,只要能确保妇人在整个诉讼过程中能够明确、直接表达她自己的诉求,不被人欺瞒。
霍明锦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这样的事,不是没人做过,但往往起不到什么效果。
伦理宗法是这个国朝治国的根本,不可能被轻易撼动。
说一句蚍蜉撼树都是夸大了。
傅云英现在做的这些,就好像拿着一只水瓢,站在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边,不停往外面舀水,什么时候才能将大海的水全部舀干净?
况且,就算她成功了,也没人会感激她。
那些妇人说不定还会骂她多管闲事,她们不喜欢打官司,认为抛头露面是伤风败俗,不在乎自己有没有诉讼权。
霍明锦没有出言打击她,但傅云英能从他紧皱的眉头看出他的担忧。
他怕她辛苦一场之后看不到希望,会灰心难过。
她写完一段话,搁下笔,轻声说:“明锦哥,隋朝之前,世家林立,想要做官,必须出身世家,否则就算才高八斗,也只能屈居人下,给世家当谋士。出身决定命运,心比天高,生于寒族,只能饮恨而终。从科举取士到如今,历经多少个朝代,寒门之子才真正能凭自己的才学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