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小花猫走了过来,“喵喵”地叫着。

蒲栎用叉子把鱼丸分成小块,丢给猫咪,猫咪脑袋一点一点地吃了。没一会儿又招来了它的同伴。

边吃边喂猫对于慕池来说还是第一次,他有点想回去再买一些鱼丸来。

蒲栎拉住了他:“猫咪吃这些不好的,口味太重,想喂的话下次带猫粮来吧。”

慕池认真地点了点头,好像他真的会再来似的。

他们坐在长椅上聊天,就像是第一次去慕家老宅,对着一片黑漆漆的池塘那样,无所不谈。尤其是童年的糗事、乐事,像是像尽量弥补没有彼此陪伴的日子。

蒲栎摸着小猫的背毛,不知不觉就说起来……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与别人不同,他没有爸爸,也没有更多的亲戚。妈妈只身从远方来,举目无亲,未婚生育。为了养他,不得不卖力地在舞团里跳舞。

小时候很多事情都变淡了,但还是能想起那些不同颜色质地的门。他总是被锁起来,不是在幼儿园挂着门锁的大门口等妈妈来接,就是寒暑假被锁在家里。

上小学的时候不锁着他了,可他也没地方可去。放了学就往蒲娅南的剧团里跑,趴在排练室的角落里把作业写完,就看着大人们排练,有时候来了兴趣就跟着一起跳舞。

他喜欢跳舞,也喜欢看人影在舞台上摇曳的感觉。

他从小就觉得自己和舞台有关,渴望感受别人的生活,用另一个人的身份活着。

他从很小开始,就确定自己终究要漂泊异乡,像妈妈一样,生如浮萍。

他还对慕池说,蒲娅南给他取名字叫“蒲栎”,“栎”本来就是一种树,皮实耐活,不容易死。

蒲栎还把自己对生父的好奇以及早早退学的事情当成一个笑话讲给慕池。

他说他从来不敢问蒲娅南自己的父亲是谁,因为,他知道妈妈乐意自然会说,她不说就是不能提及。

然而那一次是个例外。

蒲栎上高一那年,蒲娅南已38岁,早已不适合再上舞台演出,然而,那些年,恰逢体制改革,好多年轻的舞蹈演员纷纷下海创业,剧团里一下子流失不少人才。

蒲娅南不但咬着牙上场,还一人分饰两角。终于在一场剧即将完结的时候,力竭,从男主的肩头跌落,直接摔伤了腰椎。

蒲娅南被送去医院的时候,急诊室里连个床位都没有,她受的伤又刻不容缓。

蒲栎从老师口里得知老妈受伤的事情,连忙赶到医院,没有哭,也没有慌。少不更事的年纪,还以为这一次不过是蒲娅南众多摔伤扭伤中的又一次,他居然抓住机会,在急症室外问了一个暗藏在心里多年的疑问。

他问老妈:“你都摔成这样,那个男人在哪,你告诉我,我爸爸到底是谁,他在哪?”

蒲娅南下半身已经快要失去知觉,腰也痛得撕心裂肺,豆大的汗珠顺着脊梁往下滚,却格外温柔地伸出手摸了一下蒲栎的眉眼、鼻梁和唇角。

她咬牙说:“他死了,死前的样子和我现在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