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璇摇头:“不曾怪过,反倒要谢过父亲母亲,让璇儿活得更自在。”秦氏并未说什么缘由,林璇却知道她说的是他们让她女扮男装之事。

“自在便好。”秦氏垂目,亲手帮林璇收起东西。

屋外皎月正缓缓升起,卫恒手脚轻缓地推到林璇窗边的苍翠竹林旁,坐到了石桌石椅上,拿出块木头刻了起来。

他心绪并不平静,这一段时间,他经常避开林璇,便是害怕自己胡思乱想,原本,他把是林璇当做最亲近的知己,但某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却一直烦扰着他。

如今要回卫都,他心里既希望林璇同他一起去,又希望林璇不同他一起。卫都并不平静,卫恒深刻的知道那幽深的宫廷中是多么险象环生,那些浮华丽影之下是多么肮脏。

他的阿璇,这样风光霁月的人,便不该去接触那些污浊的东西。

只是刚刚听了林璇的话,他便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她的想法了。

卫恒有些失神,手指一痛,原来是刻刀戳到了手指,他垂目,便见有鲜血从伤口处冒了出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那帕子下绣着一个清秀的璇字。

这帕子是他在听雨阁发现的,隐隐还带着那人身上的淡香。

卫恒一顿,只小心翼翼的用帕子包住了那为曾沾血的木头,把它放在桌上后,然后从自己衣裳上撕下布条随便绑在了伤口处。

然后继续摆弄手里的木头。

渐渐月至中天,溶溶月辉洒到桃林,仿佛是下寒霜了一般。秦氏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窗边倒映出一个朦胧的身影,她轻轻俯身吹灭了烛火。

窗户暗了。

卫恒守在屋外,呆呆地看着那扇窗户,手里还拿着尚未雕琢成型的木头。

月光洒在他身上,便像凝结了一层寒霜。

*

第二日,拜别过林知非和秦氏,卫恒同林璇便上了马车,低调地离开安乐祥和的尧城郡,去往卫都。

马车一路缓缓地在官道上行驶着,三月的尧城郡已经很热了。树林阴翳,风一吹来只有热浪扑面,这热度叫人苦不堪言。

卫恒看不下书,只好看向身旁的人。

身旁的人提着笔,垂目画着什么。她穿着一身玄衣,却越发衬得她肤若白雪。

美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好看的,她眉间沉静,却显得十分动人。

林璇正细细绘制着周遭地形,抬头便见卫恒呆呆的看着自己,她莞尔一笑:“阿恒看我作甚?”

卫恒脱口而出:“看阿璇长得真好看,比最好看的女郎都好看。”

看林璇愣住的表情,卫恒心里暗暗后悔自己话太快了,他心虚的描补:“恒不是说阿璇长得像女郎,恒的意思是阿璇被百姓说成是‘尧城第一美’,这名头名副其实,再没有谁比得上你的姿容了。”

他笨拙的描补,生怕林璇会因自己把她同女郎做对比而生气。